奔過兩道月亮門,背後有風聲逼近,倉皇回頭,振霖滿麵陰狠之色,口角帶血,一隻手按著胸口,已追到僅數步之遙的地方。
我的腳已經虛軟,心跳快得無法呼吸,隻是須臾之間,已感到鋒利的指尖劃破我背後的衣衫與肌膚,點燃起火辣辣的痛感。
我拚力將聞夫人推開,嘶聲叫道:“你快逃!!”逃、逃、逃吧,若她能逃,聞烈就算沒有愛人,至少,還有母親。
振霖的殺氣已如波濤般湧到,這一次他不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眼中嗜血的光芒與殺英兒時一模一樣,提起的手掌邊緣泛出淡淡的珍珠色,毫不容情地向我一揮而下。
那一瞬間我腦中一片空白,隻感覺到有溫暖柔軟的身體撲了過來。有人張開雙臂將我環抱在懷裏,珍珠色的利掌狠狠砍在她的肩上,一下劇震後,她張開嘴,濕熱的鮮血噴在我胸口,隨著殷紅的血液噴出的,是一聲呼叫:“烈兒――”
振霖已經沒有機會再對我彌補他失誤的一擊,有淩厲之極的掌風從我身後向他襲去。但我根本無暇去觀看這樣的逆轉場麵,因為用身體救我一命的人仍覆在我的身上,一口口地吐著血,雙眼一眨也不眨地凝望著我。
回抱著她軟綿綿的身體,我一動也不敢動,麵上早已濡濕一片,胸口象被棉花緊緊塞住一樣,隻念得出三個字:“不要死……不要死……不要……”
有人試圖將她從我身上抱離,我開始狂亂地尖叫,熟悉的手與聲音都無法安撫我,我一直聲嘶力竭地哭著,喊著無意義的單字。英兒已因為我而死,若她再死,我情何已堪?
她最終被人抱開,表情非常平靜,眼睛時睜時閉,到離開我的視線為止,她都沒有失去意識過。我想,先暈過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醒來時背上灼燒般的痛,但更痛的是我心頭未有一時消散的恐懼感。
聞烈大概一直守在我身邊,我一睜開眼他就俯身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別擔心,她還活著,她沒事……”
我渾身發抖地看著他,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聞烈輕柔地摸著我的頭,緩緩將我抱起來,送到屋子裏的另一張床邊。聞夫人臉色蠟黃地躺著,呼吸雖然淺淺的,卻平穩而又有規律,聞太師坐在她床邊,抬起頭溫和地看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又開了閘,抱著聞烈的脖子用力地抽泣。他沒有出聲勸我,隻是輕輕地搖動著我的身體,用軟軟的模糊音調安慰我。
哭了好一陣,我才揉著眼睛抬起頭,聞烈已抱著我坐在離聞夫人床邊不遠的一張大椅上,屋裏其實還有好多人,沉著臉的沈渝,小心翼翼陪在他身邊的華一嘯,還有柔柔微笑著的海真。
見到我的視線轉向他,海真立即走了過來,彎下腰捧著我的臉,小小地親了一口,仍是微笑著,眸中卻突然湧出淚來。
朱琛棣與海翔雙雙搶上前來,卻又同時停住,看了看對方。海翔重重哼了一聲,將頭用力轉向一邊,朱琛棣卻向他淡淡一笑,伸手輕輕扶住海真的肩頭,用袖子給他擦眼淚。
“我們聽到姑媽的尖嘯聲才覺得事情不妙,來晚了一步,害你們兩個都受傷……”海真傷心地說著,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檢視我一遍。
“邐荊小姐怎麼樣?”我想起應是受害最深的那個女孩子,問道。
海真歎了一口氣:“短期之內誰也沒辦法安慰她的,隻能等事情慢慢淡去。遇上那這種事,就算她再堅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