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同裏，正值日暮炊煙四起之時，慕容謹吩咐車夫從錦園前麵走。
馬車的速度有些慢，中間住了兩次客棧。
慕容謹每次就要兩間房，車夫一間，他一間。我沒有錢，隻能跟他住一起。
我照常吃飯，喝水，睡覺，但不再同他說一句話。上車就睡，下車不是吃，就是睡。
他也不再說話。
兩隻啞巴。
行到晉陵的時候，有人送來一包東西。布包眼熟，我裝首飾用的。我不客氣地收了，連同我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我抱著包袱，站在錦園門口，用力的拍門。
大門是小玉開的。
“大小姐回來了，幾日不在家，真想你。”
“我娘呢？”
“她在包餃子，我們晚上準備吃餃子呢，你最愛的蘿卜餡。”
繞過迎門牆，便看見娘親站在灶房門口，朝著這邊看。她穿了身深紫衣衫，風姿綽約，沒有任何異樣。
我咧嘴做了個難過的表情後，跑過去抱住了她：“我回來了。”
“順利嗎？”娘親拍著我的背說。
“一切順利，就是紅玉不肯同我一起闖江湖，我一個人沒意思，就不想去了。娘，你不會笑話我吧。”我趴在她臂膀上小聲說。
“這會兒餓了，笑不動，等吃了飯再笑話你。”
吃餃子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總覺得少點什麼。左想右想，才想起來錦園裏，住著李綺羅和她的兒子。這幾天，把他們母子二人忘了個幹淨。
“咋沒看見念謹了？”
“你走的第二天，你大哥把他們接走了。”
“接哪裏了？”
“我一直沒出門，不知道。”
我問小玉：“你知道嗎？”
小玉搖搖頭。
他們走了，劉嫂自然也不用在這裏了，她可是母親身邊的第一紅人。
晚上我睡在了娘親的床上。自我有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同她睡在一起。
深秋的風有些烈，肆意地撲著窗欞。
“紅玉的家人，我大哥都安排好了。”我抱著娘親說：“我突然覺得大哥人挺好的，這次幸虧他也在，不然我可真是遇著大麻煩了。江湖凶險啊！差點失身。”
“發生什麼事了？”娘親摸著我的頭發說。
“有人給我下了毒，他都把我的衣服脫去一半了。”我打了個冷戰：“想想都嚇人。”
“你大哥救了你嗎？”
“嗯嗯嗯。”我把頭埋在娘的懷裏，帶著幾分羞澀地說：“我想嫁給大哥，娘覺得如何？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室內很靜，隻有風聲。
過了一會兒，娘親才說：“他都有孩子了。”
“那有什麼，不要說一個孩子，就是十個八個，慕容家也養得起的。”
娘親歎了一口氣說：“這次出去，你是不是還遇到別的事了？”
“沒有，就是覺得闖江湖挺累的，不如在家裏好。我仔細想了想，如果一直呆家裏，非要嫁人的話，再沒有比大哥更好的人了。有錢，長的好，一家人都熟悉，父親母親又不會欺負我，二哥三哥更不會欺負我。”
這是我的真心話，靜下心來，一比較，慕容謹比吳莊主都要好。我有點不明白前些日子，為什麼對他那麼厭惡。
人要學會忘記才會幸福。從此時起，我要忘了慕容謹曾想把我淹死這件事，忘了從十年到十六歲的那六年之間，他對我的冷言冷語。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不打算報仇了。
江湖有什麼好，沒有家的人才去闖江湖，風餐露宿的，完全不是漂亮小娘們做的事嘛。
在家裏食來伸手，飯來張口。
家裏好，家裏好。
－－－－－－題外話－－－－－－
想到一句話：生活就像被強暴，如果反抗不了，就去享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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