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座橋,又一座橋,來到了錦園門口。抬手拍門的時候,才想起,準備帶的東西沒帶。
依舊拍了門。
不想折回去了,那麼遠的路。
心“撲通撲通”的跳。
會是小玉那丫頭來開門呢?還是她?
開門的是未來的嶽母。
“明月在嗎?”
話脫了口,才覺得不合適,瘸著腿呢,能跑哪去。
先是聽到了笑聲,接著又聽到了歡快的說唱聲。
門是虛掩著的,未來的嶽母扣了兩聲門,沒回應,停了一會兒,也沒人來開門。屋內仍是唧唧呀呀的唱腔。
裏麵又沒鎖,敲什麼敲,等什麼等。
我直接把門推開了。
她坐在塌上,烏黑的頭發束成高椎髻,髻周圍簪了一圈紫茉莉,睜著大眼睛,一隻手正點著小玉的額頭。
不倫不類。
高椎髻是已婚婦人的發式,你一個未婚女子,這樣子出去,會被人笑話的。身為女子,這都不懂嗎?不懂可以來問我呀。我這樣大方的人,有問必答。
知識需要共享的嘛。
“大哥。”她仰著笑臉同我招呼。
我咬了一下嘴唇。
算了,先不同她計較了,她一個病人,一個小女子,我同她計較什麼。
把嶽母支走,把小玉支走。
“大後天就是中秋節了,晚飯去大院嗎?”我這是沒話找話說,她這樣子,肯定不去。端午節,腿腳好好的時候,還找理由不去呢。
“到時候讓小玉過去,把好吃的給我帶些回來就行了。”
“我前幾天,出去了一趟,今天上午剛回來。”我向她解釋此前為什麼沒來看她,又想到她給小旋的信裏說,想知道外麵的趣事,於是說:“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聽。”
“大哥想講,我就想聽。”她笑著。
她的小手,在桌幾上放著。
我從碟子裏,拿了一顆瓜子,剝好了放在她的手背上,指腹碰到了她的肌膚,光滑細膩。
我想我肯定是得什麼病了,原本一肚子的氣,看見她,怨氣自動消失不見蹤影。看見她的手就想拉拉,更想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聞聞她頭上紫茉莉香不香。
她把瓜子仁拿了下來,把手放在了桌幾下麵。
“為什麼不吃呢?”
“萬一你很久沒洗手了呢?”
壞妞,這麼嫌棄我。我不但洗了手,還洗了澡。
我把在她手上放過的那顆瓜子拿起來吃了。
味道真好。
“大哥,你剛才說趣事,是啥事呀?”
心情又開始失落。我說:“不想說了。”
從未有過的迷茫。就像是站在白霧彌滿的冬日裏,不知該進還是退。
想向前走,又擔心前麵的她看到自己不開心。沒有我在的時候,她過得多愉快,笑得春光燦爛,一臉明媚。
可是又不想退。若是從此退卻了,我這輩子都會過得不開心,過得乏味。
是讓她如願呢?還是讓自己如願呢?
讓自己如願。
打定了主意後,問她:“你想不想到湖邊玩?”
我知道她肯定會說不去。
這是先禮後兵。
我自有辦法,讓她去。
圓月,秋水,蘆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