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麵沒鎖,屋內有人。
慕容謹站在門外,想到三師兄說的話:人生是一場夢。
三師兄終於忍受不了他十七房媳婦的吵鬧,離家千裏,在杭州附近的一個小寺院裏剃度做了和尚。他說整日為別人的生死操心,這活幹煩了,決定棄醫,下半輩子要混吃等死。
今晚慕容謹去問他:活著的意義什麼?
三師兄說:為什麼要追求意義呢?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愛你想愛的人。在這世上,最應該對得起的人,是你自己。
窗戶大開著,夜風在撒滿月光的屋子內盤旋,撩動著她額前的發絲。
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
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從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的特別。她美嗎?不知道。
他不知道美的定義是什麼。就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總想看到她,看到她心情就莫名的愉悅。還有,看到她,就想抱抱她,特別想。
慕容謹坐在床沿,望著閉眼躺在床塌上的人,突然間發覺,沒有那麼想抱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她旁邊也很好。
月色融融。
慕容明月又開始緊張,原本準備好的話是什麼?想不起來了。
怎麼辦?一直這麼裝睡嗎?
不行。
那怎麼辦?
她緩緩地睜開眼,對她麵前的人說:“你怎麼在這裏?”
“這是我的房間。”
她像是不能置信的樣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才坐起身,然後捂住臉說:“我昨晚喝多酒,迷糊了。走錯了門。”
慕容謹笑了笑說:“那房錢,不能算我的了。”
慕容明月慌忙拿開了手,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醜時。”
慕容明月鬆了口氣:“還早嘛,還以為天要亮了。”她把頭往前伸了伸說:“你摸摸我額頭,是不是發燒了,我怎麼覺得迷迷糊糊的。”
慕容謹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額頭,笑了聲說:“是很熱。”
“臉呢?”
“也很熱。”
“你沒有摸怎麼會知道?”
“算出來的。今晚我去見一個算命先生,他教了我推算之法。”
“你再算算,我在想什麼?”
“不算,你又不付錢。”
“算的準,我可以許你一個願望。”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睛的眨動輕盈地跳舞。慕容謹又想起來蝴蝶,想起他拉開衣櫃時,看到的那雙大眼睛。她說:我去引開他們,哥哥你要小心。
他曾這樣被人保護過。
他說:“你在想,明天還有事要做,要趕快回去睡覺。”
慕容明月失望地說:“你猜錯了。”
“那你想什麼?”
“我想跟你睡覺。”
慕容謹在心裏笑了,如果他這樣說,她一準會說,你猜錯了,我正準備回去。她就喜歡反抗他。不管他說的話做的事,是不是她心裏所想,她總是想反抗。
就像一個叛逆的孩子。
跟這樣一個孩子,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呢?
那一定很有趣。
他說:“你帶錢了嗎?”
“要錢做什麼?”
“要別人跟你睡覺,不要付錢嗎?何況像我這麼好看的人,會很貴。”慕容謹認真地說:“在無錫時,你說過,你見過的人裏,再沒有比我更好看的人了。”
“我沒錢。”
“那不行。”
“但我可以把自己賣掉換錢。”慕容明月嘿嘿一笑說:“要是你買,給你打折優惠,你買嗎?”
“不買。”
“求著你買呢?”
“不買。”
慕容明月一咬牙說:“白送呢?”
“不要。”
“求著你白送呢?”
慕容明月正等著“不要”兩個字,她卻聽到慕容謹說:“你求求試試,看能不能打動我。”
她衝他招了招手:“你靠近一點,這麼好聽的話,不能讓別人聽到。”
慕容明月看著向她慢慢靠近的人,伸手摟上他的脖子,一個用力,就和他滾在一起。
火熱的雙唇相接,氣息相連。良久之後,她喘著氣小聲問:“要不要?”
“不要。”
衣服離了身,兩個人之間沒有了阻隔。
“要不要?”
他費力地說:“不要。”
“為什麼說謊呢?明明很想要的……”她下麵的話,沒說出來,因為嘴巴被堵上了。
她想起了在城安縣的那個上午,又想起了在汴梁郊外的那個夜晚。和他做這件事,真的很好啊!就像翱翔在雲端,又像漂泊在海洋,身體飛起又落下,在顛簸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