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無忌數番經曆,知道公孫止此人滿心詭詐,惡毒至極,見小龍女孤身迎戰,心中雖知她個性單純,這一戰必然大為凶險,卻又是一籌莫展。本來楊過百般機變,自然能想到克敵之法,但他此刻毒發昏沉,眾人又皆是凝目觀戰,匆忙間去找誰商量?他心中惶急,將懸崖又再打量一番,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法:若經石梁壁繞至公孫止身後,石梁狹窄,他轉圜不便,兩下裏夾擊,當能一舉成功。想到此處,見石梁之上二人越鬥越凶,無力分心,便從後悄悄繞了過去。隻是這懸崖過於陡峭,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比之當日華山天塹,更加險惡了十分,雖然情況緊急,也隻得凝神屏息,小心攀爬。
合該是小龍女命不該絕,她落下之處已離平地甚近,正在張無忌身畔,當即被一把抓住了衣襟,方能借力躍回。
場中郭芙等人再料不到會是如此,都是歡聲大作,公孫綠萼大喜之下,趕忙奔至近前,果然見小龍女腕間鮮血長流,忙伸手先點她臂上幾處穴道,小龍女這番死裏逃生,心中猶自恍惚,抓住綠萼手臂,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兩人身旁風聲又響,卻是楊過突然搶到二人身前,一腳踏上了石梁。
☆、[10-14]
楊過適才情花之毒突然發作,一片昏沉之間隻聽見耳邊聲音紛繁來去,雖然聽了個大概,滿心焦急,卻是動彈不得,好容易劇痛稍減,立刻翻身而起,正見到張無忌麵對公孫止,赤手空拳的孤身立於石梁一端。
此時情勢險惡,一望便知——那石梁僅容一人,一旦兩人動起手來,任誰足下微微不穩,立時就會掉下萬丈深穀。何況論單打獨鬥,張無忌怎是公孫止的對手?想到此處,忙躍至近前,向他叫道:“無忌退後!這老賊我來應付!”
但連叫數聲,張無忌隻搖了搖頭,凝神以待,腳下並未移動半步。
楊過更是發急,顧不得自己尚且頭暈乏力,也不管石梁狹窄,容不得兩人立足,就要躍近去拉他回頭,幸而程英眼疾手快,向陸無雙遞了個眼色,兩人合力將他拉了回來。
張無忌心知這次楊過花毒發作,更甚於前次,明白裘千尺所言不假:若不能即刻解毒,就難以撐得過明日。他雖知斷腸草亦或有效,但此時絕情丹近在眼前,‘服之即愈’四字誘惑實在太大,一時之間,腦海中隻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將它奪回。是以雖聽楊過不住大叫,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退後,至於這其中凶險,情切之下,又哪來得及細細思量?
公孫止見小龍女掉落懸崖,心下一驚——立時想到若無人質在手,定然是難以脫身。誰料她竟然被張無忌救起?更料不到張無忌竟代她與自己相峙。他自從瞎了一目,被逐出水仙山莊之後,四處躲避,每每思及前事,隻道一切皆是從張無忌化名入穀而起,心中對他怨恨已極,但他與楊過一道,總難奈何。此時見他兩手空空,自己送上門來,想到大仇立刻可報,不由大是歡喜,一時將脫身之事也丟到腦後去了。
他怕張無忌聽楊過所言躍回,麵上卻是不露聲色,往後急掠數丈,於山崖之上立定腳步,冷笑道:“你要絕情丹麼?那便過來罷。”
張無忌聞言果然向前,與他相隔半丈之遙,拱手說道:“公孫穀主,在下實在不願與你為難。隻求你能見賜丹藥,救了楊過的性命。”
公孫止哼了一聲,說道:“好大的口氣。就憑你麼?”
張無忌朗聲道:“憑我一人自然勉強,這許多人守在此處,公孫穀主今日要全身而退,卻也是難為。”
公孫止聽的一凜,知道他說的不錯,但仇人就在麵前,要他輕易放過,那更是不能。心念一動,冷笑道:“好小子,敢不敢跟我賭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