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小名要叫毛毛呢?很簡單,因為家裏養了一直又大又圓的貓,這隻貓年歲有點大,所以平時都不太理人,端著一副冷豔高貴的範兒。如果拿魚骨熬煮得又白又濃的湯煮了飯,裏麵再加一點小魚給這隻貓吃,它就會討好地蹭蹭你的褲腿兒。當然,飯吃完了,就別想它在討好你了。

這隻貓叫球球,許媽為了湊一對,就給自己的女兒也就是許宸樂取了個小名,叫毛毛。

毛毛球球,毛球毛球,聽起來就軟乎乎異常可愛。

可是不管是毛毛還是球球,性子都不軟乎乎都不可愛。

許宸樂扭頭,癟著嘴對許媽說:“娘,在家裏盤腿坐又沒人看見。”

許媽擱下盤子,“我、竹曉、阿寶都沒長眼睛嗎?普通姑娘家在家也不會盤腿坐,更何況你還是在屋頂上。”

竹曉笑嘻嘻地說:“夫人,我可不敢管小姐。”

旁邊的人影噗嗤一下笑出來,“許夫人,你說毛毛哪裏像女孩子家?我記得我四年前見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才這麼點兒。”人影比劃了一個及腰的高度,“那個時候就能揮舞著小匕首耀武揚威了,普通女孩子隻會在家做女紅。”

談及女兒的成長軌跡,似乎一下戳到了許媽的傷心處。許媽以手撫額,異常消沉。結果沒消沉到半盞茶的時間,她就指著那人影的鼻子罵:“陸小雞,都是你的錯!本來毛毛還有救,就是你帶她出去玩兒。噢噢,你上次是不是去賭場也帶著我家毛毛了?!”

不錯,龍門鏢局屋頂上的那人影,的確就是名震江湖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如傳言中一樣,他那兩撇胡子修得十分精細,就和眉毛一模一樣……讓人好想給他剃個精光!

龍門鏢局鏢頭的娘,也就是許媽許以萌,一點也不歡迎他。因為陸小鳳隻會做兩件事,第一件,帶壞她家的許宸樂;第二件,偷她家的酒。

許媽有一手釀果酒的好手藝。所以在中原並不常見的波斯葡萄酒,在許家卻有很多。偏偏,陸小鳳又是個酒鬼,非常愛喝美酒的酒鬼。

不過如果提及帶許宸樂去賭場這件事情的話,陸小鳳發現自己還是有點應付不來許媽的責難,雖然許媽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真是連隻雞都殺不了的那一種。

於是陸小鳳卷了石台上原本要送去隔壁的果酒,飛也似的跑了。

許宸樂也沒攔著他,從屋頂上跳下來。

娘親大人並不是真的生氣,雖然娘親大人的畢生心願就是把許宸樂打造成一名具有良好修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賢淑女子,可惜許宸樂不論是行為舉止、甚至比絕大多數男人還要好的身手,都不像是個女孩子,但怪不得陸小鳳。

因為許媽一直認為,這是血緣的作祟——雖然許宸樂一次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爹。

不過許媽有的時候確實會神煩陸小鳳。許宸樂問之為何,許媽答:“因為他是古龍的親兒子,附帶名偵探體質,走哪兒死哪兒!”

“娘,你肯定哪裏搞錯了。”

“哼,現在劇情還沒開始,你以為我二十年前白穿的啊?你娘我才沒搞錯。”

許宸樂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一會兒她就不想了,因為許媽總是會說寫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話。

她端起盤子和酒罐子,給許媽往隔壁送東西。

隔壁有一棟獨立的、無比美麗的小樓,小樓上種滿了各式花朵,或嬌豔,或清幽,每一朵都有每一朵的獨特風姿。

這麼精致絕倫,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小樓上,也住了一位妙人。

他的名字叫花滿樓。

花滿樓其實是地產最多的江南花家的七子。至於他為什麼會搬到這裏住,許宸樂就不得而知,樓上有多少種類的花,許宸樂也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許宸樂知道一點的是——百花樓裏的東西很好吃。

咳,雖然俺她娘的說法,百花樓這個名字有點那啥,對,就是有點像那個啥院的名字,不過若是配上花滿樓的氣質風骨,這個名字那是相當的合適啊!

小樓的門沒有鎖。是的,這樓的門一年到頭也不會鎖。

許宸樂一手抱了一壇酒,腦袋上還頂著許媽剛剛做的不知道叫啥的糯米糕點——許宸樂對出自許媽的手中的糕點一點興趣都沒有。

到二樓,果然剛剛飛奔出去的陸小鳳就坐在這裏。旁邊一名身著白衣的男人搖著一把紙扇,白衣紙扇無一不精細典雅,白玉扇墜更是溫潤如水,那雕工那質地,隻怕要值上萬兩。

——是的,這人就是花滿樓。

他把頭轉向樓梯處,眼睛卻還停留在別處。花滿樓還未開口,旁邊的陸小鳳就說:“我說毛毛啊,你幹嘛把地板踩得咯吱咯吱直響?”

許宸樂的輕功很好,幾乎可以達到沒有腳步聲的程度,可是這會兒,卻似要把地板踩爛。

花滿樓微微一笑道:“陸小鳳,你有所不知。許姑娘的腳步聲是要提醒我,她來了。她是照顧我的眼盲。”

許宸樂哼一聲,徑自走過來,把陸小鳳從椅子上一腳踹下去——還真被她給得手了。許宸樂把酒罐還有腦袋上的瓷盤放下來,道:“什麼毛毛,毛毛是你叫的嗎?看看人家花滿樓,你應該叫我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