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大亮,空曠的場地上到處都是一座座的鐵房子,有些鐵房子上麵還伸著一個巨大的鐵抓,或者細細高高的鐵簍子。中央的空地上夯了幾道長長的縱橫交錯的牆基,似乎是要起樓房。
“建築工地都不知道?小夥子,你從哪來的?”中年人揚起眉毛有些驚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又道:“看你這打扮,不會是山上的道士吧?”
“道士?哈,叔,虧你想得出來,這年頭哪還有道士啊,你還不如說是神仙呢!”旁邊的年輕人笑得牙肉都露了出來,轉向齊錚越:“依我看……你是幹群演的吧?瞧這都還扮著古裝呢。”
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又拉了拉他的頭發,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興奮地問道:“哎我說,群演現在多少錢一天?四十?五十?管盒飯嗎?我這樣的能行麼?”
“群演?是……”齊錚越繼續揉著眉心,頭還有些昏,昨夜的記憶倒是一點一點地回歸了,赴約,比武,葉靈川,掬星崖……
掬星崖!
齊錚越驀然一驚,墜崖瞬間的情形在腦子裏忽然閃現,這麼說,這裏是掬星崖下?
那個年輕人還一臉期待地等著他的回答,看他驚醒的樣子,還以為他想起了什麼,又追問道:“哎,問你話呢,群演,就是群眾演員,現在多少錢一天?”
“群眾演員是什麼?小哥,我實在不知道。”齊錚越轉向中年人,急道:“這位大哥,請問,這裏是掬星崖下嗎?”
中年人還沒說話,年輕人就一臉驚奇並無奈地看著齊錚越對中年人說道:“叔,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道士,還是個窮山溝裏出來什麼都不知道的道士!”說罷,沒好氣地斜過臉去不再開口。
中年人搖頭,起身道:“掬星崖?沒聽說過,這後邊倒是有一道山崖。”伸手朝後方一指,“喏,就在那。叫不叫掬星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外鄉人,這裏是城山大廈工地。小夥子,你醒了就趕緊起來,工地馬上就要開工了。”
中年人說完,便回頭向工地中央的空地走去,年輕人還想說什麼,被中年人拉著走了,隻隱約聽到“道士”、“古代”幾個詞。
齊錚越站起來,走了幾步,渾身酸麻,腳步有些釀蹌,試一運氣,經脈倒是暢通無阻,沒什麼受傷的痕跡。
他鬆了口氣,看向中年人指的山崖,這才發現,山崖很近,就在工地圍欄外十幾丈遠的地方,但並不高,統共也就十丈左右。
抬眼看去,山上林木稀疏,大都是些柴草,好幾處山岩□,崖下也是一樣的情景,想起昨夜掬星崖奇險高絕,林木蒼翠葳蕤的樣子,齊錚越實在不覺得這裏就是掬星崖。
而且,最重要的是,掬星崖下本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山穀,哪裏來的這個所謂的工地?還有遠處那些灰黑色鱗次櫛比的高樓?
齊錚越越想越覺得心驚,想起昨夜墜崖前後的情景,葉靈川身上的奇異方盾幻出光洞,將他吸了進去,隨後腳下的山岩翹起,自己也被彈進了光洞,之後醒來就在這個地方。
看來這定是葉靈川設下的詭計無疑,他在掬星崖上動了手腳,又用了不知道什麼方法,將自己弄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雖說早就知道葉靈川居心叵測,自己也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去赴他的這場鴻門宴,可真的麵對被困在這不知名的奇怪地方的現實,齊錚越還是氣得在心裏罵了句可惡。
也不知道盈心秋聲他們怎樣了,想起掉進光洞前聽到的莫盈心對他的一聲呼喊,齊錚越心下焦躁起來,如果葉靈川早在掬星崖設下埋伏,那麼莫盈心這一聲“大師兄”很可能已將自己的行蹤暴露,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堅決不帶他們來掬星崖。
為今之計,唯有盡快回到掬星崖去!
主意打定,抬眼四下一打量,才發現就在剛才那一盞茶的時間裏,工地已經開工了,那些鐵房子原來是會動的,上頭的鐵爪和鐵簍子正上下左右動作,來回運送著巨大的土石材料,還有不知名的奇怪器物發出隆隆地聲響,一邊旋轉一邊吐出泥漿似的東西,傾注在巨大牆基上紮好的鐵籠裏。這麼大的場地上,人反而不多見,跟自己以往見過的造房砌牆的場麵實在不可同日而語。
齊錚越強攝心神四處搜尋了一番,發現剛才那一老一少正蹲在一堆綠色的鐵管子旁邊,正相互合作把管子一根根橫豎的搭架起來。齊錚越走到中年人近前朝他拱了拱手道:“這位大哥,在下還想請教一下,臨州雲虛山怎麼走?”
那中年人怔了怔,停下手裏的活計道:“臨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雲虛山嘛,這山就叫雲虛山,喏,那邊都開發成旅遊風景區了,咱這邊要造成五星級大酒店。”抬手指了指遠處一塊立在路邊的高大牌子,上麵是一幅秀美的山景,還有幾個大字:臨城雲虛山風景旅遊度假區歡迎你。
齊錚越看著那字有些像,卻不是,遲疑道:“這……寫的是雲虛山?”
一旁的年輕人笑出聲來,不屑道:“瞧你說話文縐縐的,怎麼這幾個字都不認識?比我還不如呢。我告訴你,這字是‘臨城雲虛山風景旅遊度假區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