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之後,掏出條手絹抹抹嘴,才打著飽嗝裝回斯文的模樣,將手撐在桌上支著下頜,慢悠悠地道:“美人兒像是有話要跟我說,那我洗耳恭聽,美人兒請講。”
葉靈川被他一口一個的“美人兒”弄得尷尬不已,掙紮了半天,才忍不住道:“別叫我這個了,就叫我……”他困難地低了低眼,“……葉靈川吧。”
“哦,小川,”林隱塵立刻從善如流,“你想跟我說什麼?”
“……齊錚越,他的傷,現在……”葉靈川問道。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呢?”林隱塵喝了一口茶,直截了當地道。
“……”葉靈川不知道怎麼回答。
“想見就去見,想說就說出來,不行就做出來,又什麼難的,何必要在這裏猜?”
葉靈川沉默不語,忽然左手腕被一隻手攥了過去,他一驚,抬眼一看,是林隱塵,將兩根指頭搭在他的脈上,“嗯……恢複得不錯,再有兩副藥就該好了。”
“你,為什麼要替我治傷?”葉靈川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你知道的,我跟他,是敵人。”他輕聲地道。
林隱塵神秘莫測地笑著,輕輕巧巧地道了幾個字:“因為,愛屋及烏。”
葉靈川訝然抬頭,林隱塵看著他吃吃地笑起來,末了才道,“我跟你的齊錚越,有個很糾結的過去噢。我喜歡他,可他看不上我,哎,於是可憐的我呀,隻好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他說到最後很是哀怨地歎了口氣。
想了想又忽然道,“咦,被你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我也想殺他的噢,這麼說來,我對你應該是恨屋及烏才是……可是你也要殺他,我倆是誌同道合,這麼說,我確實該給你治傷……咦,不對不對,我明明是看上他的,他不要我我才要殺他,既然我連他都要殺,我又為什麼要救你?可是我不救你的話,我自己又殺不了他,那麼誰來幫我殺他呢,哎,我到底該不該救你呢……”
他如此這般翻來覆去地不停說道,葉靈川再一次被他天馬行空的神理論擊倒,隻覺得一頭①
之後林隱塵又來了幾次,給他送熬好的湯藥。齊錚越每次都一邊說著“又讓你親自給我送藥,真是過意不去”之類的客氣話,一邊毫不心虛地笑納他與湯藥附贈的治療。
也多虧了林隱塵醫術高超,這兩年齊錚越東奔西跑受傷不少,往往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又沒時間好好修養,這一番,算是讓林隱塵好好打點了一遍。
除了養傷,餘下的時間,便是倚在木屋前的鬆樹下,欣賞蕩氣峰前的濤濤雲海,或者遠遠地瞭望峰下綠蔭掩映中的那座竹樓。
這些日子葉靈川的情況,他都是從林隱塵口中得知,每次林隱塵來,也總要往他身後看看,雖總是失望,卻也更覺安慰,至少,葉靈川還在這裏,沒有離去。
這天午後,齊錚越喝完了林隱塵讓人送來的藥,又運了一遍氣,自覺胸口的酸澀感又減輕了很多,不由心情大好,便提了劍,打算趁日落之前的功夫,好好練一遍。
剛推開門,一個白衣的修長身影就直直地撞進眼簾。
獵獵山風吹過,身影衣袂飛揚,在蔓延天際的晚霞映襯下,如立在山頂的一杆修竹,頎長挺拔,搖曳生姿。
記憶中的畫麵流過眼前,似曾相識的情景,不同的是,那時候是在漫天銀輝的映照下,而此時,夕陽無限,彩霞滿天。
齊錚越出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心潮起伏,思緒紛飛。
直到那個身影轉過身來,清潤的嗓音和著微微的風聲傳來:“齊錚越。”
“你來了。”齊錚越微笑了一下,落日餘輝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那兩道如水目光的注視。
將手中的劍輕輕靠在門邊,齊錚越走到他身邊,看向腳下的茫茫雲濤,一隊暮歸的鳥兒鳴叫著從天邊飛過,為這幅日落美景更增添了幾分野趣。
齊錚越微笑,“這裏,比掬星崖如何?”
“比掬星崖闊大,宏偉,”他回身,墨藍色的雙眸映出漫天緋紅,“不過,不及棲靈峰俊秀,鍾靈。”
“謝曉。”齊錚越回頭,望著身邊的人,清風吹起他額前的長發,發絲後那雙眼睛如同他此時的聲音一樣,平靜無波。
“別再這樣叫我了,你知道的,這不是我的名字。”他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歎息,更多的,還是平靜。
“好吧,葉靈川。”齊錚越改口,將這個名字吐出舌尖的時候,忽然也有了些許釋然的感覺。
該來的,終歸會來。
葉靈川轉身彎下腰,齊錚越這才看清楚,他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