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劍身一揮,帶起一股疾速的勁勢,圍著齊錚越呈越縮越小的包圍圈狀,向他襲去。
葉靈川的避招出劍回招也是一氣嗬成,場上幾乎沒人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
兩股勁風相擊,轟然一聲,齊錚越與葉靈川都向後滑出幾丈遠,周圍有避讓不及的人被勁氣掃到,受了輕傷,紛紛又向後退開很大一段距離,此時,戰場擴大了近一倍。
齊錚越站定,看向葉靈川的時候,竟發現,他的眼裏不見對敵的緊張和嚴陣以待,而是帶著一絲明顯的笑意,似乎這不是生死相博的戰場,而是精彩紛呈的舞台,而他們,隻是在台上傾情演出的舞者。
齊錚越心裏一動,本來壓抑刺痛的心裏,竟然也油然而生了一股暢快瀟灑,他手中劍一抖,劍尖劃了個圈,須臾之間幻化成一道劍光,挾著風雷之勢,向著葉靈川疾速攻去。
葉靈川眼神一閃,右臂一振,一股勁氣順著劍身扶搖直上,原本綿軟得像鞭子一般的軟劍瞬間變得如硬劍一般,與齊錚越兩劍相交,轟的一聲,兩股勁氣在空中爆出巨大的聲響,如水波一樣向外層層擴散,圍觀眾人中又有許多被掃到,紛紛跌倒在地。
莫千城和泠月漱雪急忙命人將各自受傷的門人抬到遠離崖邊的樹林裏救治,隻有炎天漠和莫盈心萬秋聲和少數一些人還呆在林子外觀戰。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開始相殺,小齊小葉,加油!
☆、第六十六章
場上,打鬥中的兩人似乎完全不受這些情況影響,兩個人的心神都專注於這場傾情大戰中。雙方的攻勢也越來越快,轉瞬之間,就走過了上百招。
兩人在場上移動的範圍也越來越大,慢慢地,已經靠近到崖邊聳立著幾塊山岩的地方。
觀戰的人中除了修為較高的幾個人之外,其餘人隻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兩團人影,依稀能夠從衣色中分辨誰是誰。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錚越一個回旋,一劍揮出,劍尖險險擦著葉靈川的肩頭飛過,在衣衫上劃開了一道裂縫。而自己的衣襟下擺,也被葉靈川的軟劍劍氣掃到,扯開了一個角。
兩人倏地分開,各自後退幾步後,穩住了身形。
再次看向葉靈川,齊錚越發現,他麵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也讓他看得更清,那裏麵不是輕蔑不是嘲諷也不是讚賞不是嘉許,而更像是,喜悅,渴望,與期待。笑意氤氳在他的眼角眉梢,讓他本就如羊脂美玉般白淨的一張臉在月光下更顯得光彩奪目,耀眼生華。
齊錚越心蕩不已,眼前的葉靈川,不同於三年前的靈棲宮主,不同於一年前的謝曉,不同於數月前蕩氣峰頂的葉靈川,他身上帶著一種極具誘惑的吸引,讓他怦然心動,難以自己。
葉靈川側轉臉龐,一揚眉,低聲道:“小心了!”手下軟劍迅疾揮出,攻勢像浪潮一般,鋪天蓋地地像齊錚越湧去。
齊錚越朗聲一笑,“你也是!”手下劍氣如虹,向著背向崖邊的葉靈川回覆過去。
雖然沒有過多的語言,兩人的心意卻像是相通一般,明明是全力使出的殺招,對方卻總能化險為夷,明明剛剛走出了千鈞一發的險境,轉瞬間卻又再次落入更加危急的陷阱。
很多次,一方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另一方覺察出對方下一步的招數,提前做好準備。而下一招真正驗證了自己的判斷以後,卻又會想方設法地不給對方以察覺自己意圖的機會,但似乎再怎麼掩飾,對方也能從自己的招數中猜到察覺到領會到。
這樣的心有靈犀,讓這場名為比試實則拚命的爭鬥,看起來更像是一場默契的演出。但如果真的說他們在表演,兩個人卻都已傾盡全力;說他們在比試,他們早已忘卻勝負;說他們在拚命,可為什麼刀光劍影裏麵,充滿了無處不在的綿綿情意,脈脈暗流?
就連場邊觀戰的人,炎天漠和莫千城莫盈心等人,都漸漸生出了幻覺,隻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都隻能把這種感覺暗暗埋藏在心底,而不敢與人驗證。
手下劍光飛舞,心頭波瀾起伏,齊錚越的腦海裏,武林,正天盟,靈棲宮,掬星崖,盟主之爭,都漸漸遠去,消散在意識外的虛空裏。眼裏心上,都隻剩了劍光飛舞間那一抹白色身影。
那抹身影的背後,是記憶中所有關於他的樣子,文雅的,溫和的,清冷的,有禮的,認真的,斯文的,熱血的,青澀的,正義的,魅惑的,熱烈的,勾魂攝魄的,所有的都是眼前的他,又似乎所有的都不完全是眼前的他。
那些畫麵中的人影漸漸活動、重合,最終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視野裏,整合成那個正在用快如閃電的出劍將毫無保留的殺招源源不斷地使過來的人影,讓自己的心裏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
葉靈川於打鬥間看向齊錚越的眼神裏,也都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和快意,甚至滿溢的激動和期待,仿佛他正在參與的,不是一場生死相博的大戰,而是一生一次的盛宴,百年一度的重逢,千年一遇的花開。
天地間的一切都在飛速地後退,西疆的大漠孤煙,漠北的雪山藍天,王府的樓榭亭台,棲靈峰的雨霧霞嵐,青州小院的小徑木扉,滌心林的竹韻風語,蕩氣峰的落日雲海,都在此刻彙聚成了掬星崖頂的溶溶月色,颯颯鬆風,照得心裏一片透亮,吹得耳畔陣陣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