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始有些後怕。

一整夜,顧小魚都睡得不太踏實,心思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回多年前的那場噩夢上。接近淩晨三點才閉眼,兩個多小時裏,竟連續被噩夢嚇醒了三次。

冷汗濕了一背,顧小魚也沒敢聲張,怕影響江隊長休息——他睡眠時間較少,每天隻睡六個多小時,第二天麵臨的又是繁重的工作,夜裏的休息至關重要,影響不得。

萬幸的是,每每從噩夢中脫身時,身邊總是有個人陪著。

看著他平靜的俊臉,想著他穿著警服威風凜凜的樣子,慌亂不堪的心緒竟然也能漸漸地落回實處。

顧小魚閉上眼睛繼續睡。

等到她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客廳裏響著細微的人聲,電視裏正播放著蓉城早間新聞。江喻白輪休,沒去上班,端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

他早上起得早,看媳婦兒睡得香也沒叫她起床,默默下樓買了早飯,順便也給屋裏睡熟的兩個姑娘都帶了一份。

豆漿、油條、鍋貼、蒸餃一一上桌。顧小魚飛快地洗漱完畢,挑了一份往沙發上帶。

屋裏還有人睡覺,電視聲便開的小。但走近客廳,依然可以聽見蓉城法製新聞裏,主持人一本正經地介紹著今早上蓉城公安部下令開展的車站整頓計劃。

顧小魚一聽,差點沒把嘴裏一口豆漿全給噴出來——

有這麼巧,昨晚上她才說車站的偷雞摸狗情況影響蓉城形象,第二天早上,公安部就下命令,要整頓各大車站的風氣?

說不是江大隊長插了手,顧小魚都不信!

江喻白話不多,心思倒是真的細膩。

顧小魚失笑,兩口塞完了早飯,東西一丟,邁著長腿兩三步踏上皮革沙發。正看電視的江喻白一見這動靜,自然而然地抬了胳膊,正方便顧小魚一頭栽進他懷裏。

同居沒多長時間,默契倒是日益見長。

顧小魚心裏一軟,摟著他脖子,“吧唧”一口,在他臉上親了個響。

都說胡鬧是一種依賴,這話應該是真的。越熟悉越大膽越放肆,他媳婦兒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江喻白愣了愣,隨即偏頭,眼眸微動,溫順和寵溺盡情地彌散。

他什麼都沒做,可顧小魚一看見他,心頭就忍不住發甜。

自在地在他胳膊彎兒裏翻了個身,找不到更舒服的姿勢,幹脆毫無形象地平躺到他大腿上。

先前還沒注意,這一躺,顧小魚方才看見,江隊長右耳上掛著藍牙耳機,他沒在看電視,而是在接電話。

顧小魚不吭聲了,怕打擾他工作。

江喻白見她消停了下來,手捏著她軟乎乎的臉頰,主動開了口:“媳婦兒,近幾年蓉城在大力推動好人好事的事跡材料進行表彰。昨晚的事,東站那邊的派出所想登記你的材料,往上申報見義勇為的獎章。”

“見義勇為?”顧小魚愣了,“我這不是見義勇為啊,我認識柚醬。”

江喻白微微挑眉,沒多解釋,隻道:“也算。”

顧小魚想了想:“還是算了,別申報了,我也沒做什麼,關鍵的還是靠你。莫名其妙給我個獎章,感覺挺奇怪的。”

江喻白沒說話了,默默取了藍牙耳機,掛到了顧小魚耳朵上。

顧小魚的答案已經傳到了對麵的耳朵裏。電話那頭語速有些快,心情有點急,一如江喻白所言的那般,相當認真地向顧小魚介紹了申報政策。

什麼榮譽獎章、公開表揚、甚至是獎金……與其說“介紹”,那頭的態度,不如說更像是“推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