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最為排斥的打架,這裏頭家長們非但不反對,反而會來圍觀助興。

江隊長可謂是一戰成名。

他從小就跟著江爸爸一道強身健體,比起院裏隻知道瘋玩的小子們,身體素質好得沒話說;手上功夫又由江爸爸親授,戰場上摸爬滾打數十年方才總結下來的實戰拳路跟那些參加培訓班學習的花拳繡腿不一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非要招招見血。

院子裏練武的孩子不少,可大夥兒一窩蜂上,居然都沒能把區區一個江喻白撂倒。

現在關係最好的虎子,那時候可是被他打掉兩顆門牙的;銘子被卸了條胳膊;隔壁陳家的小子臉腫得跟豬頭似得……還有一個月下不了床的、掛了好幾天熊貓眼的,江家大兒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連隔壁軍區都有耳聞。

再後來的事不用說了——文化成績優異,武力值又登峰造極,院子裏不管是誰見到他都非得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大白哥”。而自打父母離世,就再也不與人親近,待誰都防範的江三柏竟然也一斂不服管的脾性,乖乖當起了大哥的小跟班……

江隊長可不是什麼惹事精,顧小魚逗他玩呢。

他幹出來的事,他心裏有數。就算顧小魚玩笑,江喻白也不解釋任何,隻管抿唇,輕輕吻在她臉側。

“媽還跟你說什麼了?”他問。

顧小魚淡淡地笑:“還有張愛軍的事情,媽媽也跟我說了……”

當年他隻身南下,看似叛逆,實則愛的深沉,顧小魚都知道了。

那時候隻覺得驚訝,這時候細細思索,方才深感震撼。

別人都說她撂著優異的家境不管,卻一意孤行追著貧瘠的夢想,這般選擇傻到極致。如果她都是傻,那江喻白呢?她傷了累了可以選擇回家,爸爸媽媽總會接納她,可江喻白呢,自從他選擇孤身南下,北邊一切都再與他無關。

江喻白沒有回頭路走,他一旦選擇,就隻能不斷往前。

想起那一晚散場後月光下形單影隻的背影,顧小魚心裏就像是被人用小刀剜了一塊兒似得,撕心裂肺地疼。

或許是因為這兩年發生了太多事,每一次選擇都無不是一種極端的割舍。對父母也好,對朋友也罷,兩年如履薄冰,顧小魚愈是回憶,就愈是感慨;愈是感慨,就愈是心悸。

他們確實是同一種人,他們這種人一旦決定,便隻管風雨兼程。不撞南牆心不死,撞了南牆也不死心。顧小魚知道的,這條路究竟有多難,她再清楚不過。

正因為她清楚,所以她偶爾也會迷茫,也會原地打轉,也會不知方向。可即便她有這麼多“也會”,與她同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的江喻白卻從未停過腳步——

他一直穿荊越棘,一直向前,從不回頭。即便與親友的人生軌跡漸行漸遠,他亦漸漸從繁榮走到了孤寂之中,江喻白也始終不曾動搖,更沒有一句怨言。

他選擇南下,就選擇了孤單,以前有好兄弟餘盼陪著,這兩年他誰也沒有,隻有他一個人。

這兩年他在特警隊是怎麼過的,顧小魚不敢去想。

孤單或許是他的常態,可顧小魚心裏卻隱隱作痛。愈知他盔甲有多強硬,就愈覺他心有多柔軟。

頓悟隻在一瞬間發生。曾經困惑她的,都在這一瞬間撥雲見日般了悟。

一股莫名的勇氣在她心裏生根,莫大的信念催促著她要堅強。江喻白都不停下,她所受的那點打擊又算得上什麼?——那些所謂的挫折,真的什麼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