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衣男子,道,“不過你總該告訴我,這人究竟是誰吧。到現在我都是一團胡塗,什麼都不知道呢。”
“他便是荊孝儒,我和你提過的那個青河縣縣令。”
“啊,原來就是他?他什麼時候得罪臨安王府了?”慕容華衣詫異道。
“說來簡單,青河縣是臨安王府的封地,臨安王拒不納貢,朝廷逼將下來,著令荊孝儒征討歲貢。臨安王府早已暗中投靠燕王朱棣,這次正好借他向朝廷立威罷了。”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慕容華衣奇道。
“浩然樓裏我問了小二。若沒有弄清前因後果,我怎會堂而皇之地將人帶走?好在荊孝儒家人口簡單,除了他妹子外再無他人。不然真要拖家帶口地將他們安全送出青河縣,也不容易。”夢無痕淡淡笑道。
愣了一下,慕容華衣佯嗔道,“好了好了,就你有理。算我沒考慮周詳還不成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夢無痕笑道。
斜了他一眼,慕容華衣忽道,“不過如此看來,朱棣率兵發難之後,各路諸侯倒是雲集響應。隻怕再不用多久就逼到京城了。”
夢無痕淡淡“嗯”了一聲。
“你準備如何?”
微微一笑,夢無痕道,“什麼?”
裝傻!
暗中嘀咕一聲,岔開話題道,“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們兄妹?縣衙是回不去了,甚至連青河縣都不可能回去。臨安王府的人恐怕正在滿街滿城地找他們呢。”
“撲通”一聲,少女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藥汁撒了一地。
“姑娘,求您救救我哥哥。如果落在臨安王府手裏,他們決不會放過哥哥的。求求您,芸秀給您磕頭——”
“唉,這是幹什麼。”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慕容華衣柳眉微挑,道,“既然將你們救了出來,這件事情我自然會管到底的,你急什麼?”
說罷,回頭對夢無痕道,“你怎麼說?”
“青河縣已經待不下去,過幾日等荊孝儒身體好些,我便安排他們先去我江南的別苑。那邊自然有人會安排他們的生活。”
“如此甚好。”慕容華衣滿意地一笑。
“多謝公子。小女子來生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公子大恩。”荊芸秀朝夢無痕欠了欠身,盈盈道。
“姑娘言重了。”夢無痕微微一笑,伸手虛扶道。
慕容華衣斜眼望去,隻見那少女清秀的臉上沾了未幹的淚珠,端的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再加上那盈盈一拜,分外惹人心憐。再看夢無痕溫言淺笑的樣子,心裏忽然泛了酸,撇撇唇,別開眼去。
轉頭間,正好看見床榻上荊孝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幽幽地睜開眼睛。
“咦,醒了?”慕容華衣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他額際,“嗯,還好,沒有發燒。再休養兩天就該沒事了。”
以前這樣的皮外傷她也受得不少,依照經驗看來,隻要醒來後沒怎麼發燒,一般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心裏想著,擱在荊孝儒額頭的手卻被人拉開。
抬眸,對上一雙澄靜的眼睛。她揚眉一笑,道,“你的這位門生可總算醒了。我和荊姑娘出去再煎幾帖藥,你在這裏好生看顧著他。”
說罷,拉著荊芸秀走了。
望著關起的房門,夢無痕淡淡一笑。
荊孝儒從黑暗中醒來,隻覺得渾身酸痛,一點氣力都沒有。眼睛望出去,也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合了合眼,再睜開,依稀地看見有人影晃動。又過了一會兒,一杯水遞到他唇邊。
正是口幹舌燥,於是立刻張嘴喝了。一杯水下去,火燒般的嗓子得了滋潤,好受許多。再次抬眼,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隻見一個青年男子正靜靜站立榻前,竟是多年未見的熟悉容顏。
“恩……恩師。”荊孝儒激動地叫道,手指驟握成拳,整個人掙紮著就想從床上坐起。
夢無痕按住他,安撫道,“沒事了,孝儒,臨安王府的人找不到這裏。你且好好休息,一切等養好傷後再說。”
“恩師,朱棣已經反了,各路諸侯都開始群集響應,連臨安王也要反了。再這樣下去,別說青河縣,就是京城也撐不了多久。恩師,孝儒求求您,回去吧,朝廷那邊,皇上和娘娘那邊,都在盼著您呢。”荊孝儒吃力地說著,目光卻好象點燃了火,熱切地燃燒著。
如今震遠將軍莫雲飛已死,朝廷再無足以抵擋朱棣大軍的將領。若是這時夢無痕回去,以他的名聲人望,不啻久旱甘霖,必能大振軍心,保得京城無恙。
避開他熾熱的目光,夢無痕淡淡道,“你好好休息,記得莫要勞神。朝廷的事情,皇上自有打算。”
“恩師——”
“切莫再多說了。”為他掖樂掖被子,夢無痕道,“青河縣目前你是待不下去了,而今京城大亂,等你傷好些了,我暫且安排你去江南,過一陣子情勢若好,你便重回朝廷,若是——”他頓了頓,接道,“你便帶著你妹子一起,尋塊清靜地方度日吧。”
心頓時涼了下來,荊孝儒掀了掀唇,道,“恩師,您是先皇封的太傅,執掌六部之首的吏部,朝廷內外多少人唯您馬首是瞻。如今皇上有難,您如何忍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