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1 / 2)

出來,映著火光分外猙獰。

移向案角的手頓住了,燕王眼中隱有怒火迸射,然而畢竟是皇室子孫,又久經沙場,縱是處於如此境地,朱棣並不慌亂,隻淡淡的說,“孤王何處對不住你?”

“倒是不曾。懷璧其罪而已。”指節無意識地扣著茶幾,段易影回道。

“若是我不給你兵符?”凝視了他片刻,朱棣挑眉問道。他心裏明白得很,若是段易影兵符得手,是斷不會再讓他活在這世上。如今他唯一的機會,便是用兵符牽製此人。

眸中掠過一絲精光,段易影道,“今日你若予我兵符,在下念在知遇之恩,自當好生送王爺上路。若是不然,隻怕免不得要得罪了。”

他不能再等了。朝廷增援的大軍將至,邊關又有數萬兵馬趕往都城襄助,他若不在十日內拿下漳河,隻怕便要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屆時,即便得了兵符,也不過落得慘敗的下場。

朱棣搖了搖頭,道,“這邊是孤王的大營,四周都是孤王的將士,如果我有什麼閃失,你也難以逃出生天。我答應你,如你現在離去,便不追究你冒犯之罪。”

望了他好一會兒,段易影豁然大笑,然後這笑意卻絲毫到不了眼底。“若是怕你追究,我還來你這大營幹什麼?”

冷冷一笑,接道,“朱棣你聽著,今日我若得不到兵符,你安置在徐州的妻妾兒女,隻怕要嚐嚐那車裂之苦了。”

他幽幽垂眸,湊近了朱棣,道,“我向來相信沒有什麼秘密是挖不出來的。而你,也著實不像個寧死不屈的硬漢子。”

指尖輕微地顫唞起來,朱棣的臉色有些發白,神情倒還鎮定。“你究竟是什麼人?”

“聽說過天涯穀嗎?”段易影微微一哂,道,“我便是段易影。”

“你是江湖人?”朱棣詫異地道。

“自然。”

“既然如此,你要兵符作甚?”朱棣眸中忽然掠過一絲希望,道,“可是朝廷派了你過來?朱允炆許了你的,孤王一樣可以給你。”

嗤的笑了出聲,段易影望了他一眼,低聲道,“江湖人就不能當皇帝嗎?”

靜默了一下,朱棣目中現出絕望之色,道,“好,孤王便告訴你,兵符在……”

段易影的眼睛亮了。然而就在他側傾了身子,凝神細聽的當口,朱棣的手驀然探向桌角。

朱棣自幼尊貴,及至年長,更是呼風喚雨,傲視朝堂,何曾被人如此脅迫,伸手的當口,其實也早已下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

他等的便是段易影分神的這一刻。得不到兵符,他隻怕還舍不得立刻殺了自己。到時侍衛闖入,自己隻要支撐幾個回合,便極有希望脫離險境。

眸光驟然一冷,段易影左手微抬,隻聽叮的一聲,寒芒乍現,朱棣的手已被一柄薄如蟬翼的柳葉彎刀生生釘在桌上。

痛得麵色驟白,額角冷汗涔涔而下,朱棣抬眸,沉默地望著他。

段易影亦是冷冷地盯著他。

若不是為了兵符,他早已將燕王除去。沒想到在他身邊近兩個月,卻連兵符的一角都沒有看見。今日,便是拿不到兵符,他也定要將他誅於此地。

隻是,之後便要費些功夫,才能收服燕王麾下這數十萬大軍。眸光一沉,好在他已有了布置,也並不是沒有勝算。

想到此處,朝朱棣淡淡問了一句,“這兵符,你當真不交?”

“這龍椅便是讓朱允炆那小子來坐,也好過讓你攪得天下大亂。”朱棣眉頭一軒,將柳葉彎刀用力拔出,刀鋒帶著鮮血,“當”一聲被擲在地上。

“你很好。”眸光沉了下來,段易影沉睫,望著自己修長的右手,揚起一抹幽冷的笑。

手指微曲,一縷指風朝朱棣心口疾射而去。

指風破空,朱棣臉色立變。

他心裏明白,這一擊必殺,他決計躲不過去。

驀然一道白光掠過,竟精準地在朱棣心口三寸處擋下指風。隻聽“哧”一聲輕響,那飛掠而來的白色物什,已裂成十數碎片。

望著地麵的碎片,朱棣冷汗透衣。

“什麼人?”段易影一聲輕喝。

伴著銀鈴似的輕笑,一名緋衣女子出現在大帳中。與她同時現身的,還有名白袍男子。他眉目溫和,唇邊一抹清淺的笑容,靜靜站在她身側。

望著來人,朱棣先是一驚,複又一喜,望著那白衣男子,道,“無痕,你終是來見孤王了。”

夢無痕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目光掠過他掌心淋漓的鮮血,忍不住蹙了蹙眉,朝段易影望去。

“是你?”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段易影盯著他,道,“師兄,你是來阻止我的?”

“回天涯穀去,你依然是旭日少君。”夢無痕溫和地道。

“我苦心孤詣的一番布置,你卻——讓這樣放手。”望著那人半隱在袖內的右手,又望望地上的白色碎片,段易影沉聲道。

那白玉扳指,是夢無痕二十五歲生辰的時候,他選赴天山,尋來千年雪玉雕成,作為那人的壽禮。然而今日,卻又生生毀在自己的指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