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刺來,眾人都是大驚。朱銘昭麵沉如水,鬆了倪卿卿的手腕,飛身就往前去奪劍。
倪卿卿看清來人,不由一驚,這腦子上還纏著布條的家夥,當眾刺殺世子,不知是嫌自己命長,還是想讓整個倪府為他陪葬。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電石火光之際,倪卿卿突然大喝一聲:“步司,坐下!”
步司一怔,也沒來得及多思考些什麼,立刻撤了攻勢,忽地伸出舌頭,屈膝蹲了下去。情勢突變,朱銘昭來不及撤掌,但也收了半成掌力,拍到步司肩頭。
步司吃痛,悶哼一聲,竭力保持住了下蹲的姿勢。
蛋殼本是要來助步司一臂之力,但聽得“坐下”二字,以為是在命令“它”,便緊挨著步司,吐著舌頭,直起身子坐了下來。
一人一狗,並排蹲在了那裏,直愣愣地望著倪卿卿。
場麵詭異,又有些滑稽。
“他是誰?”朱銘昭黑著臉問。什麼時候起的惡趣味,把人當狗養。
倪卿卿尷尬笑著,急忙撇清關係道:“他是我救的一陌生人,前幾日已經打發走了,哪知道他又突然出現在這裏。腦子壞掉了,什麼都記不得,世子您別介意,別和一個傻子計較。”看那與蛋殼一般無二的坐姿,說他腦袋正常,也怕沒人相信。倪卿卿望著人高馬大的步司,都覺得麵色無光,但願他一輩子都別記得這一幕。
“你是誰?”孟二端著碗,吃著碗裏的蝦,藏在朱銘昭身後問。朱銘昭嫌棄地往旁挪了幾步,太久沒洗澡了,一身的酸臭。
步司雙唇緊閉,什麼話也不說。
“他哪裏答得出來。他摔壞了腦子,怪可憐的。”倪卿卿走過去,把步司扶起來,仰頭道,“不是給你銀子了嗎?呐,再給你些銀兩,你快走吧。”雖然他現身護她,她很是受用,但這會兒,先撇清關係才好。
步司捂著受傷的肩膀,搖頭,堅定吐出兩字:“不走。”
蛋殼也跟著起了身,圍著步司又蹦又跳,顯然非常願意再見到他。步司單手把它拎起來,交到倪卿卿懷裏,又堅定道:“不走。”
靈丹覺得這步司還有幾分用處,心裏承認了,但伸手卻把人往外推:“走吧走吧,你的敵人若是上門尋仇,我們倪府就遭殃啦。你身上的手絹一定保管好,你的媳婦兒,就指著這個,與你相認,再續前緣呢。”
步司紋絲不動,舉了劍對著靈丹脖子,木然道:“我可以先讓我們倪府遭殃。”
靈丹臉色大變,額頭立刻見了冷汗。
倪卿卿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周圍人也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
這腦袋纏布條的家夥,果然是個傻子。
倪卿卿不得不向一個執著的傻子投降,臉上堆笑,慢慢去取步司手裏的利劍,好言安撫道:“步司乖,快把劍給主人,主人賞你骨頭吃啊。”這完全是平日裏哄蛋殼的話語,步司養傷時,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些。
果然,步司臉上神色緩和了一些,撤去長劍,順從地蹲到了倪卿卿身邊。
虛驚一場,眾人放下了心裏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