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窗欞有節奏的響了幾聲,初十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推開窗子,齊楓換下的絳紫長袍,一身黑色夜行衣,麵罩黑巾,隻剩一雙含笑的眸子望著初十,以及他身上醒目的紅衣,眸中劃過興味,隨即一笑“走?”初十微一點頭,與齊楓一起輕飄飄落於街上,將近午夜,夜色籠罩了街道,四下無人,兩邊搖曳的樹影現出來些扭曲和恐怖。
齊楓突然開口,壓低了聲音,問的卻是與此行無關的問題,“月,你怕鬼麼?”
初十腳步不停,“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齊楓沉默了很久,久到初十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齊楓突然低低的笑了,“我開玩笑的,你何必那麼認真呢?”加快了步伐“好了,我們快走吧,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初十不說話,隻是緊緊跟著他,一黑一紅兩道身影穿城而過,徑直停在一條胡同外。
說是胡同,卻是占了城中大半的土地,這裏的房屋大多都雕梁畫棟,雄偉瑰麗。
齊楓暮然收住腳步,一指麵前紅牆綠瓦的大宅,初十抬頭便見一塊白底朱字的大匾,字體遒勁飄逸,在濃重的夜色下,依稀可辨三個大字——易王府。
按事先擬定好的計劃,兩人縱身躍過兩丈來高的圍牆,登上最高的閣樓屋頂,俯身向下看去:東西廂房一團漆黑,中間穿插著些抄手遊廊,南麵是後院,是女眷的居住之所,齊楓與初十兩人眼神兒一對,便如兩支離弦之箭,向著燈火搖曳的廳堂去。
初十雙腳一翻,身子輕巧的勾住房角的瓦片,將身體隱到暗影之後,點破窗欞紙,向屋中觀看,齊楓則是利用身穿夜行衣的優勢蹲於屋上,觀察四周的情況,準備著伺機而動。
初十睜一目合一目,屏住呼吸向屋內瞧,廳內的布置倒是大大出乎了初十的意料,廳內隻擺了一張極大的長方形木桌,圍了三張紫檀木的交椅,上搭虎皮,上首的那一位身穿黃袍,上繡朵朵祥雲,金冠束發,白胖的圓臉,小眼睛閃爍精光,微有胡須,初十心中一動“這個人……按照齊楓的敘述,應該就是易王楚天易了。”
坐在……不,右下首的那人身材矮小,蹲在交椅上才勉強夠得著桌案,六十歲左右,鷹鉤鼻,長下巴,兩頰深陷,骨瘦如柴,一頭黃白相間的亂發,而唯一讓人不敢忽視的,就是他從兩個黃褐色的眼珠子中射出來的銳光,這個人,初十不認識。
轉頭去看左下首的人,不看便罷,一見那人挺拔如鬆的背影,初十心中猛地一震,這個人——太過熟悉!
顧家家主,顧浩。
三人似是剛剛落座,開篇就是一陣恭維,初十猜的沒錯,但他沒想到那骨瘦如柴的老人竟隻是府中的一名教師,但從楚天易對他的態度中,又感受到了有別於他人的重視。
楚天易白胖的臉上全是半真半假的笑意“今日顧家主能來,本王真是開心!”
顧浩溫雅一笑“王爺真是客氣,請帖既然下到了顧家,顧某自然是要來的。”
“哼!”老者一聲冷哼,“可有人不這麼想!”
“哎——”楚天易擺了擺手“沈家主可不比我們,每日的事情多得很呢,行了,既然沈家主沒來,那我們也就不等了,顧家主,那書——”
顧浩一笑,笑容卻不複溫雅,多了貪欲,“暫時還沒什麼線索,不過前幾日派出去的人們都沒有回來,可能是遭了什麼意外,隻是王爺——那本書到底有什麼用?”
楚天易神秘一笑“書,自然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而且……那本書都可能不是真的……”
“王爺果真不凡呐……”屋中的兩人連帶著初十皆是一驚,因在暗影之中所以初十肆無忌憚的打量那聲音的主人,白衣飄飛,墨發不束,俊眼修眉,一步一步,似是淩空而來,男子輕啟唇瓣“王爺這府邸還真是……美……”初十分明見他的眼眸掠過兩人的藏身之處,甚至還看到了他笑得眉眼彎彎,初十下意識地就去看右手,那手中早就握了一根銀針,準備以死相博,男子卻低垂了眼睫,不再言語,抬腳走入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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