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地緩慢說出了難得的長句子:“凱西小姐,安多司王吩咐我送你上去埃及的船,請在用膳後就準備出發吧,趁著天黑,要避開其他密諾亞士兵的耳目。”

看著被端到自己麵前的白麵包,凱西覺得毫無食欲。不僅是因為口中淡然無味,也是相當不自在於對方冷漠的神態。不過她也曉得這不是任性的時候:保持飽腹感和體力是無比重要的,特別是在航海的時候,在那長達十數日的旅途中很容易因為缺乏新鮮水果蘊含的維他命而患上在這個年代無藥可醫的敗血病,所以即便是味如嚼蠟,也還是勉強自己吃了不少,尤其注意攝入了作為甜品的水果。

偌大的寢室裏隻有她細微的咀嚼聲,為了減輕這種尷尬,她開始回想一些讓她實在不明白的地方:安多司的奇異態度,倉促下的突然決定都讓她十分困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安多司又是什麼身份?

可這唯二可以為她解惑的人一個不在此處,一個則擺明了不願意開口。凱西再笨也知道,這位奶奶歲數的侍女對自己非常不喜,甚至厭煩,也不樂意再去主動詢問了。

既然是安多司的安排,那定然是妥當的,對方沒有出現應該是有難處吧。她也的確想直接搭上去埃及的船隻,不想再在此地耽誤時間了,索性遵從他的主張吧。

用餐過後,她疊好那寫滿了驚世駭俗的預言的被褥,弄成一個整齊的小豆腐塊後鄭重地交給了那臉色不佳的侍女。“請把這個讓安多司轉交給密諾斯王可以嗎?”

“是。”雙手接過後,並不看她,侍女又垂頭端給她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深紫色的葡萄汁。

雖然已經很飽了,她還是不好意思拒絕這冷麵宮女的好意,或者說,在人家的地盤上也真不太敢。

小嚐了一口後,她不適地蹙眉:這味道有點怪怪的,是因為放久了嗎?並沒有多心去深想,她一口一口抿著,花了好一會兒才總算飲盡了杯中的液體。

然而幾乎就在最後一口冰涼的汁液入口的那一刻,在她的驚詫中,無邊的困意瞬間襲來,眼前一黑,“你——”她想質問這侍女,卻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單字的音就癱軟在了柔軟的床榻上,眼簾一閉,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表情麻木的侍女靜靜候了一會兒,才露出一抹得逞的淡笑。她當然很想直接把她毒死,可是這宮裏又怎麼可能隨時配備毒藥呢?倉促之下,隻臨時找來了平日安多司王無法入眠的時候泡用的助眠藥粉,按照五倍的分量摻入果汁中,果然輕易就將她放倒了。

輕鬆把體重極輕的凱西搬進了裝衣服的大箱子中,將她零星的隨身物品都找來也一起扔進去泯滅證據,這樣安多司王才不會懷疑凱西不是自願離開的。牢牢地用鏈條鎖上,她艱難地拖著沉重的木箱,在一番氣喘籲籲的拽動之後,她順著秘密水路的狹小入口,手腳並用把那堪堪擠入海水裏,用力一推,總算塞了出去。

應該立刻就沉入海底了吧。她想。

這裏是平時安多司王與海豚朋友交流的地方,也是他通常入海的潛水口,在安多司王忙碌的時候,她也會偶爾來此處用新鮮活魚投喂那些通人性的海豚們,所以曉得有這麼個通向*琴海的入口。

如果是白日還可能被人發現,但在漆黑的夜裏,黝黑的波浪中,誰又會注意到一口烏黑的箱子呢?在重物的引導下,她的屍身隻會很快沉入海中,在睡夢中溺死,隨著海水的無情浸泡花容月貌隻會變得浮腫不堪,幾不可辨。待到更久之後,箱子也分解腐化,她就會徹底化作魚類的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