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站到在花叢裏,”他用淡淡的語氣闡述這句事實,投去不讚許的一眼。隨即他伸出修長有力的胳膊,挾著她的肩窩和小腰,微微一個發力就把她輕鬆舉高,令她落入懷中。他一邊嚴嚴實實抱著,還不忘一邊義正詞嚴地譴責:“你不知道有早上有露水嗎,一路走來,鞋子肯定濕透了吧。”

凱西被他這麼一提醒,才遲鈍地感覺到靴子裏的確有些濕漉漉。

冰涼冰涼的。

“沒關係的,我身體現在很好的啦不會那麼容易就生病,回去換掉就好了。”凱西笑得眉眼彎彎,一派討好賣乖的無邪。

可這沒能讓他緊鎖的眉頭緩和些許。伊茲密搖搖頭,索性不再詢問她的意見,自顧自地就蹲下來,好讓凱西坐到自己腿上,接著一手小心環住她的背以免她不慎掉下去,另一手則給她輕柔地褪去被草坪上的露水打濕、浸透的羊皮靴。

由熟練工匠精心製作、打磨的羊皮靴造價不菲,不僅厚實保暖,鞋墊也柔軟舒適,裝飾著精致的滾邊和神秘圖騰,來自比泰多王子的貼身侍女長姆拉親手預備的王子妃係列的更衣箱之一。

隻是由於不具備防水功能,上工才不過一周不到的它被有些遷怒的王子給毫不留情地扔到了草叢邊,從此要與各種野生植物作伴,落入被有機生物分化的宿命輪回中。

丟棄掉沒能好好履行它的保護義務的這雙靴子後,伊茲密陰著張臉,嫻熟地把她的濕漉漉的襪子給扒了下來同樣丟到一邊。剩下一雙袒露在外的白珍珠般的足,凱西還來不及問他想做什麼,伊茲密就毫不猶豫地取下了自己的兜帽。隻見他“嗤——”地用力一扯,密實的針腳霎時間就宣布潰敗,潰不成軍地被分成麵積相近的兩塊布片,他不假思索就往她腳上纏,鬆鬆地纏了一層又一層不至於勒到她又不會讓她凍著,最後打了個漂亮的小結。

完成這一切,他的臉色總算舒緩了那麼一點點——真的隻是一點點,大概就是零下二十度和零下十九度的區別吧。抄起膝窩,抱著份量輕得可以的金發女孩,他站起身,雙腿一邁就要回營地。

“等等,王子。”

一直被他嚴肅的臉色給嚇得不好吭聲的凱西始終盯著那雙無端遭難的羊皮靴,這下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頓時心疼地拍拍伊茲密的肩膀——遭到犀利反擊後是不敢再拍頭了——麵對心情不佳的伊茲密,她給自己默默打了打氣,試圖曉之以理:“不要做不必要的浪費。”

那雙小皮靴可是很舒服的,尤其是已經穿慣了,乍然又換,她還省得麻煩呢。

況且哪能這麼輕易就扔掉,太奢侈會遇到衰神的。

——凱西越發相信,自己之所以會遇到克星伊茲密,原因或許就是因為在二十世紀時過得太過奢侈。

伊茲密答非所問:“你要是生病了,我會讓你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凱西眼見不好,連忙動之以情——先換個軟糯的語氣,大大的眼睛再賣萌地眨啊眨啊,直視那雙茶色的眸子,拿出十二分誠意使出撒嬌大法:“我很喜歡那雙靴子的,不要丟了嘛,好不~王子~”

伊茲密眉心一跳,呼吸驟然頓了頓,前進的步子也隨著停了下來。

就在她覺得極度有戲的時候,伊茲密假咳了下,用快得跟蜜蜂扇翅膀的頻率有的一拚的速度說:“伊茲密。”

……凱西伸手揉了揉冰涼的耳垂:“哈?”

沒聽清,剛才說太快了。

比泰多繼承人抿著唇,不願再重複,但也沒邁開步子。

“伊茲密?”搞不懂他的意圖,凱西有些著急地追問,一時順口就下意識地把‘王子’這個拉開距離的稱謂給換成了他的名字。才剛脫口而出,她就覺得情況不好,正要道歉,伊茲密卻緩緩地、唇角上勾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展露出個溫柔得仿佛要溺死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