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和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的、身上那人急促的喘熄聲,伊茲密也從中獲取了足夠多的信息,混沌的腦海越發清晰起來,埋藏在最深處的本能尖銳地示警:那既不是侍女也不是凱西。

黑色的卷發,淺棕色的膚,濃烈膩人的熏香。

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是誰這麼大膽?

晃了晃神,依舊模模糊糊的伊茲密耐心地等待著力量的恢複,任由那手放肆地撫摸著。

當塔繆麗斯按捺著激動,一邊讚美著底下這具俊美結實的身軀一邊朝最裏、也是最後的那件薄衫伸出手時,毫無預兆地被牢牢擒住了。那強猛的力道痛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可還沒來得及表現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粗魯地重重甩向一邊。在這麼淬不及防的情況下,她咕嚕咕嚕地圓潤滾到床邊,落到那厚厚的地毯上鬧了個兩眼金星——

“滾開。”

蘊含著不容忽視的、前所未有的澎湃怒火的聲音攜著素日會被嗬斥無禮、不留分毫情麵的詞結結實實地砸到格魯吉亞公主的腦門上。尚未意識到事態嚴重的她先是呆呆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後,背脊一寒,連牙齒都因為極度恐懼而打顫著。緊接著腦子裏殘存的理智讓她聰明地在息事寧人、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還是豁出去地驚聲大喊招來別人、誤導他人木已成舟之間選擇了前者。

塔繆麗斯戰戰兢兢地裹好那件半透明的紗衣,默不作聲地沿著來時的路重新溜了回去,途中數次跌跌撞撞地險些摔倒,可她卻渾然不覺,徑自在為方才的視線戰栗著、控製不住地抖如篩糠。直到回到熟悉的房間,靠著溫暖的爐火聽著侍女們誠惶誠恐的問候,也未能恢複過來。

那是一雙冷酷得能將再沸騰的血液都瞬間凍結掉的眼。

即便是被寵得無法無天、自認魅力十足,且在男人麵前一向攻無不克的她,也能感覺到那淩厲背後幾乎憊於遮掩的澎湃殺意。

和平時隱含薄怒的警告不同,被無意間撕裂的屏障暴露了溫文爾雅外貌下的真相——盡管隻是一瞬,她後知後覺地窺見了那凶暴的野獸——他是認真的。

再留下去,他怕是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當場誅殺她。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那迷[yào]的功效就連獅子都無法抵抗,他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清醒過來了呢?

殊不知伊茲密當時也隻是強弩之末。如果她沒那麼慌張心虛,就會注意到他額頭上涔涔的冷汗和連久坐都無法保持的體力。

在目視塔繆麗斯連滾帶爬地狼狽離開後,虛張聲勢的他總算鬆懈了些許,放縱自己順勢後仰,徹底躺在軟軟的枕頭上——沒了那股作祟的甜香,藥物的影響力減退的趨勢也越發穩定起來。

凱西呢?

理智徹底回爐的第一反應,就是倏然地往枕下仔仔細細地摸索一番,沒過多久就觸摸到了一個紅綢包裹的物件,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凱西那本*若珠寶、從不離手的寶貝書還在。

她要是自願離開,不可能忘記帶走這麼重要的東西。

更匪夷所思的是,那本今早由姆拉今天私底下轉交給自己的——據說是父王親口要求吩咐的——他還沒來得及拆封看上一眼的書似乎丟失了。

是被取走了嗎?

不過就父王的一貫作風來看……也不會是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伊茲密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擰緊了眉。

等等、難道是塔繆麗斯一手主導的、擄走了凱西要加害於她?

那種奇特的香味連他都無法抵禦……不無可能。凱西的一舉一動都在姆拉的監視下,就算不是無懈可擊,也不可能疏散到能讓她悄悄獲得連他都聞所未聞的迷[y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