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睿國,睿曆二百三十一年。
原靖安小王爺李灝篡位成功,登基為帝。
與此同時,榮升皇後的靖安王妃經過一天一夜的分娩折磨,於拂曉時終於產下一子,借日月同輝之意,取名為昭。
一晃二十年後,睿國皇城,帝王寢宮內……
“父皇,可好些了?”
太子李昭守在榻前,認真看了看病入沉屙的父皇李灝,李灝雖未退位,卻已纏綿病榻一年有餘,近日來越發的昏沉了,竟現出些大去的光景。
沉臥於榻的皇帝難以言語,卻把眼睛睜開來看了太子李昭一眼,勉強的微微笑了笑。
這個微笑實是因為欣慰,欣慰上蒼賜予了他一個好太子。相貌端莊溫和不說,在他纏綿病榻的這一年來,處理的國事井井有條,能力不在他之下,就連近日科舉殿試的選拔,也是親自閱卷唯才任用,怎能不讓他放心的將睿國交接給他呢。
“三……甲……”李灝囫圇不清的吐出兩個字
李昭猜到父皇想要問什麼,無非是想了解一下今年殿試的結果,便大聲的回道:
“恭喜父皇,今年的三甲極具才學,尤其是狀元郎景鈺,他的文章浩然犀利,又兼具德行政規,皇兒極是喜歡他……”
“誰?”李灝仿佛聽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驀地睜大了眼睛,喃喃的問道:“又是蘇……蘇景玉?”
李昭愣了愣,他不是沒聽說過蘇景玉的大名,若不是這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血案,被淩遲處死的蘇景玉一直糾葛在父皇的心中,父皇也不至於鬱結於心導致病入膏肓。
“父皇,他姓景名鈺,不姓蘇!”李昭深怕加重了父皇的病症,緊忙解釋著。
“景玉……你是來……接朕的嗎?”李灝含混不清的嘟噥著:“朕……對不起你啊……景玉……”
言罷,李灝雙目一閉,駕鶴西去了。
睿曆二百五十一年,睿國先帝李灝駕崩,新帝李昭繼位,拔殿試頭籌狀元郎景鈺為右丞相,主管律令及有關刑獄事務。
某夜,右丞府邸。
眉清目秀的景丞相正伏在案幾上專心致誌的查看著一卷案宗,旁側的博山爐氤氳著提神的薄荷香氣,一盞倒了許久的西湖龍井早已涼透。
“景愛卿!你果然沒有休息……”
門外突然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用猜想,必是隔三差五便以探視公務為由來他府邸蹭茶的皇帝李昭。
景鈺連忙起身迎出門去,果然望見隻帶了一個侍衛的皇帝李昭滿麵春風的朝他走來,景鈺正要屈身下拜,卻被李昭一把攔住。
“大半夜的又沒人瞧見,這些禮數就免了吧!”
“聖上這麼晚了還出宮,僅帶一個侍衛,太危險了。”
皇帝李昭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僅比他晚了幾個時辰,二人性格相近,喜好相同,政事上也從不相左,所以,景鈺的官運才得以節節高升,直升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丞相。
這等幸事對誰來說,都是大運大順的天賜之福,可景鈺卻總感覺哪裏不對。
君臣之道,君禮而臣忠固然沒錯,可君王的禮未免太重了些。
令景鈺感到十分不安的是,皇帝李昭太過親近於他,借口宮中進貢的上好龍井沒有右丞府從家鄉帶來的好,便時常來他府中蹭茶喝。
景鈺差人從家鄉運來新茶送到宮中,李昭卻又說自己的茶海不行,沏不出那種味道,景鈺又差人將自己的那套茶海送入宮中,原以為李昭這下滿意了,沒承想他依舊照來不誤,這次的借口是:沒有懂茶的人陪他喝,喝不出那種境界。
景鈺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到,茶翁之意本不在茶,而在於他這個如茶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