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來雙眼垂淚,用吊著長舌的口含混不清的說了句:
“求二位鬼大人幫忙尋到我的姐姐紅筱。”
……
紅筱,三年前紅遍廉州□□.妓,隻因這紅筱彈得一手民間罕見的鳳首箜篌,所以常被一些官宦請至家中為賓客演奏。紅筱麵上罩一抹紅紗,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麵容。
青寧自妓館中長大,屬於那種不知生身父母是誰的野種,長大後又被老鴇轉手賣給一家男風館中做了頭牌小倌,從不過問自己身世的青寧性子乖舛,卻練得一手好琴。
古琴撞上了箜篌,好事之人都想知道,究竟孰強孰弱。
街頭巷尾間無中生有的流言愈加火熱,桀驁不馴的青寧借機給紅筱下了一紙戰書,紅筱竟然無動於衷。
青寧不甘受辱,便帶了人到紅筱所在的妓館鬧事,不成想遇到幾位前來聽紅筱奏曲的高官,當即下令將青寧綁了起來。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紅筱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聲稱自己是她的義弟,並以摘下麵紗為條件,這才將他保了下來。
紅筱擁有傾城姿色的消息不脛而走,來訪的賓客更加絡繹不絕。
青寧卻因為此事看了個明白透徹,原來受人敬仰,並非因為才能因為容貌,而是那難得的品行與德操,自此甘心做了紅筱的義弟,視紅筱為親生的姐姐。
原本各自的獨奏意外的尋到了和鳴,對於青寧與紅筱來說,是在這人世間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直到紅筱被請進禦史府竟音信全無,青寧懊悔的砸斷了古琴,愁了整整一夜之後決定替她報仇。
有一種毒名為鈴蘭,花開絕美卻有深毒。對尋找紅筱徹底失去了希望之後,青寧用這鈴蘭結束了禦史的性命。
紅筱一定不在這人世間了,活著也不再有任何意義,一條白綾繞上了頂梁,青寧來到這幽冥鬼界尋找紅筱。
……
聽完青寧的述說,範皓心中十分壓抑,沉聲問道:“紅筱難道不在這幽冥地府?”
閻羅王忽然歎了口氣,道:“有些冤死之鬼會獲得冥府特赦,回返陽間複仇,這紅筱應是其中一個,隻是奇怪,害她的廉州禦史已經歸了地府,這紅筱卻不曾回來。”
謝逸問道:“敢問閻羅王,這廉州禦史是如何害死紅筱的?”
閻羅王又歎了口氣道:“紅筱死的太慘,本王不忍複述,你們且到廉州城正北方後山去尋尋看吧。”
見怪不怪的閻羅王不肯告知死因,隻是讓他們自己去尋,範皓與謝逸甚是詫異但也未再多問,當即離了糾綸宮飛去了陽間。
……
幽冥地府正午時分,而陽間卻是夜半三更,廉州城正北方後山的林子裏,一隻貓頭鷹的笑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
慘白的月光下,汙濁的溪流中,身著紅衣,披頭撒發的女鬼嗚咽的唱著幾句離人愁。
範皓與謝逸落定在不遠處,冷靜的注視著前方那個動作怪異的女鬼,那身紅衣並非紅衣,而是黏膩一身的膿血。
女鬼彎下腰去,伸手自溪水中打撈著什麼,一邊撈一邊碎念著:
“我的琴呢……我的琴呢?”
謝逸抬起手腕就要釋放鎖魂鏈,卻被範皓出手攔住。
範皓搖了搖頭,示意謝逸暫且忍耐片刻。
“姑娘可是這廉州城中彈得一手鳳首箜篌的紅筱?”範皓出聲問道
女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起身朝這邊看了過來,範皓與謝逸借著慘白的月光看的清楚,這女鬼滿臉盡是血紅,好似仍舊帶著那抹紅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