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隻有那雙哀怨到充血的眼眸還殘存著些靈氣。

“魂來魄往,隨吾歸去!”謝逸念動咒訣,催動鎖魂鏈強行拽動那女鬼離開。

“不要啊!”女鬼撕心裂肺的痛叫一聲。

“必安,且慢!”“八師兄,等一下……”範皓與雲桑同時出聲阻止。

其實,謝逸在拖拽的一瞬間也察覺到哪裏不對,鎖魂鏈一方傳來的抵抗明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魂魄,力度之大竟像是生了根。

謝逸放棄了拖拽,順手收了鎖魂鏈,女鬼又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雲桑心生不忍,好言勸慰道:“這兩位是我師兄,亦是冥府無常鬼君,你究竟有何冤屈不妨講來,也許我們可以幫到你。”

女鬼埋下頭去,終於嗚嗚咽咽的述說起來。

女鬼生前名喚楚雲湄,自幼鍾靈毓秀,二八年華嫁與了當地文武雙全的良人周羅修。

原以為天作之合與子偕老,不承想新婚不久,竟傳來邊疆戰事。不甘凡寂的周羅修立誌報國,便舍了新婚嬌娘參了軍。

送別之時,隔在了家鄉的那條河畔,楚雲湄淚眼婆娑的望著丈夫登船遠去,頻頻揮手示意戰事結束後,他定會盡快趕回來與她團聚。

誰料一別二十餘載,相思成霾,最後竟是音信全無。

楚雲湄溘然病逝,卻仍舊戀戀不舍,在人間遊蕩日久,終被鬼卒捉回了幽冥地府。

過五殿審判,至十殿受罰,一遭冥獄經曆過後,楚雲湄寧願魂飛魄散亦不願轉世投胎,理由隻有一個,她想知道,她的丈夫周羅修究竟去了哪兒。

十殿轉輪王不知軟了那根筋,竟答應她在這冥界長等。

原以為周羅修已死身為鬼,楚雲湄便在這冥界四處遊走卻仍不得獲。又看過幾番三生石上,均不見丈夫周羅修的名諱。

生不見人死不見鬼,楚雲湄不由的心灰意冷。

孟婆見她執念太深令人疼惜,便提醒她,凡人死後總有牽掛,既是在河畔離別,倘若一日身死為鬼,其陰魂極有可能會在河畔徘徊。

幽冥界中隻有這一條忘川河,深不見底,源尾不知,楚雲湄卻沿著忘川河每日裏來回找尋,終不肯放棄那千般的執念和一絲的希望,直找到身心俱疲,方停在這個地方一坐千年。

千年而尋不得,這周羅修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更名改姓已在輪回之道,還有一種就是已經……魂飛魄散了。

可這兩種結果,善心者寧願隻信前者,陽間的戲劇唱本總是如此,必是那周羅修升了官將,得了富貴,拋棄糟糠之妻另擇佳人,因此改了名換了姓,苟且投生去了。

謝逸不自覺的望了範皓一眼,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為情所執念的又何止楚雲湄一個?七師兄當初不也是追隨著他來到這幽冥地府……

思及此處,謝逸忽然心動了幾分,驚覺自己方才為何會想到範皓身上,卻不是元燁。

範皓並沒有注意到謝逸的神情,一直在認真的聽著楚雲湄的述說。聽過之後仔細的去看她的處境不覺大驚,擔憂的問道:“你在此地一坐千年,魂魄竟是生了根?”

楚雲湄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落坐之地,幽怨的點了點頭,回道:“已同這些枯草生作一處了……”

怪不得方才謝逸竟是沒能將她提起來,卻原來楚雲湄的半個魂魄已經溶成了根莖,絲絲縷縷的同這一片荒草纏繞成一處,早已分不清哪根是她的魂魄,哪根是這忘川河畔的荒草。

幸虧方才並未強行扯斷,否則這楚雲湄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

“兩位無常君,能否幫我找到我的夫君周羅修?”

楚雲湄哀求道,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哀求旁者,雖然每次都是希望落空,卻每次都不願放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