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印象是頭上橫梁砸下來,伸手摸了摸肚子,隨即再也沒有了知覺。
☆、第40章
當如意兔張嘴吞下那一滴鮮血時,軒轅殿裏的楚夕曜突然渾身一抖,伸出右手,那手掌心裏赫然吸附著一隻兔子,牙齒深嵌入肌膚裏,鮮血霎時淋漓。可是眼前一花再細看,那兔子分明是一隻玉兔,耳朵上淺青綠色的一顆星子異常妖冶,但是掌心裏的傷口卻真實地滴著血,明欣桐被眼前詭異的一幕嚇了個激靈,不禁渾身發抖。
這如意兔不是在內宮裏收著麼?怎麼自己長了腳跑到這兒來?
驀然一聲狂吼傳來,聲音大得震動了整個皇宮。此人內功雄厚,因為含恨吼出,所以聲震屋宇。楚夕曜心中一痛險些站不起來。
他要去看看。他要去看看。他要去,小醜兒的綠幽宮,看看。
綠幽宮已經化為灰燼。楚夕然跌在這片灰燼裏,赤紅的雙目一片血色,像是發了狂的野獸。蘭靜兒昏倒在碎開懷裏。楚曉卻用手去扒拉還沒有熄滅的火堆,雲裂要抱住懷中使命掙紮的宴兒還要伸手去拉楚曉,眼裏的淚也滴滴地往下落。碎開抱起靜兒邊走邊眨去眼中的淚,迎麵和楚夕曜撞上,竟是含恨投去一眼。他從來沒有這樣一刻想動手揍自己從小賣命到大的主子,手上隻是更緊的抱住了靜兒,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楚夕曜昏昏然看著眼前已經是殘垣頹壁的綠幽宮有一瞬間的恍惚。越過楚夕然往火堆裏走去,劈裏啪啦的聲音已經漸漸小了。
楚夕然看著前麵的背影,新仇舊恨突然湧上來,他撲上去,一出手竟隻是實打實的打架,他氣憤之下忘了自己是功夫行家,連內力都沒有用上。
楚夕曜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楚曉竟是充耳不聞還是一個勁兒地扒著火堆,仿佛想從那裏把那個他剛叫了三聲“母妃”的美麗女子扒出來。
他太沒用了,救不了葉勝愁,也保護不了這唯一愛過他和宴兒的女子。眼淚一滴一滴滴下來,落在已經燙傷的手臂上手腕上手背上。
她,隻是逃跑了而已。
楚夕曜任楚夕然重重的拳頭一個一個落下,提醒自己。
真的,隻是逃跑了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心裏會這樣的痛,像,要死掉般地痛,痛入骨髓,痛到他麻木到感覺不到痛,可是,還是痛。
楚夕然揍了幾十拳才頹然地放開楚夕曜。抓狂地揪扯自己的黑色長發,俊朗的眉目一片狼藉。
他應該再快點的,再快點,那個笨笨的小人兒就不會離去了。想起臨行之際清兒跟他商量,實在不行就把那小笨蛋偷出宮來。他本是這麼打算了的,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不是出宮去了麼?”
“哪個門?”楚夕然一把抓住楚夕曜,屏息著問。
“南門。”
“胡說!我從南門回來的!那外麵隻有一條官道!我不可能遇不著她!”
最後一絲希望啪的斷了。楚夕曜聽見自己的心像被人生生折疊了,一時之間喘不過來氣,兩眼一黑,噴出一口血,修長的身子緩緩倒在灰燼裏。
看著空蕩蕩的軒轅殿,楚夕曜默然不語。
那個小醜兒,他的小醜兒,就在離他五百步的距離,被活生生燒死了。他殺了明欣桐,殺了明岩,殺了守門侍衛,殺了滌衣房裏所有的婦人,其實,他最想殺了楚夕曜。
稍稍調查一下,就知道一切都是明欣桐的詭計。
到頭來,他誰都沒殺。小醜兒雖然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常常恨不得把明欣桐那女人五馬分屍,可是她如此善良絕對不允許他草菅人命,所以明岩活著,不過是告老還鄉了,明氏家族永世不得錄用;守門侍衛活著,不過被發配邊疆充軍;滌衣房的婦人也都活著,隻是每天要在院子裏跪上三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