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淨遠身上泛著黑氣,此時已經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的了。刹那間,黑氣好似活了一般,突然從秋淨遠身上離開,立在他旁邊的空地上,慢慢的顯現出一個人形。那人身材不算高大,體型微胖,一身黑衣,麵如死灰。
一直蹙眉閉目的石乘風睜開眼,看著他沉聲道:“你便是範無救吧?”
黑影漸漸顯現,一個身量不高,有些肥胖的黑臉男子冷笑一聲,“嗬,正是你八爺我。”
“你身為鬼差,居然做出這等事來!”石乘風咬牙切齒。
範無救好似聽到了可笑的笑話一般,“哪等事?我不過是來捉跑出來的野鬼罷了,隻有功,何談過?”說到這,他突然指著夜皎月胸前的長劍笑道:“遊魂,你一個已死之人,留戀凡間榮華,早已錯過了輪回之期。這把長劍,乃專門斬鬼的往生劍,傷不得凡塵中人,可對你,卻是恰到好處!你死心吧,本差這就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秋靜玥目赤欲裂,一把抱住夜皎月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吼道:“不!!不要傷她!!”
範無救冷笑的神情微微收斂,沉聲道:“凡人,莫要執著,忘了她,生死簿上,你的死期還遠著呢。”
“我的命,都是皎月給的!”秋靜玥死不鬆手懷中的人已經說不出話來,渾身都在顫抖。
“她給的?那是法器給的!你以為你摟住她我就無計可施?我即使什麼都不做,她也該魂飛魄散了!”範無救黑著一張臉,看著夜皎月的身體已經漸漸地變的透明。
眾人哪裏見過這些,悲傷和恐懼充斥其中,讓他們不知所措。
墨竹君蹙眉看著這一幕,突然怒道:“既然她是已死之人,你送她回去輪回便是,說的什麼魂飛魄散?!”
範無救嗤笑一聲道:“若是新死,自然輪回,可她已經留戀凡間太久,早就錯過了輪回之期,若再任由他在這世間遊蕩,早晚為禍蒼生。本差讓她即刻魂飛魄散,免去無盡的地獄折磨之苦已是恩賜。”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突然,一直趴在地上的秋淨遠突然掙紮的起身,他渾身顫抖著看著秋靜玥懷裏的夜皎月,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絕望的吼道:“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你騙我!!”
範無救冷哼一聲,“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隻怪你自己愚蠢。”
秋淨遠掙紮著起身,衝過去想要抓住範無救的衣領,可範無救身邊的黑煙一閃,便又將秋淨遠打了個跟頭。“我信你什麼了,是你控製了我,為了安撫我才說出那些謊話來騙我!”
“嗬,覬覦長嫂,違背倫常。是你的貪念讓本差有了可乘之機,怪隻怪你自己!”範無救已經達到目的,也不願再多與他言語,冷眼看向夜皎月。
夜皎月掙紮了幾下,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已經絕望了的秋靜玥。凡人哪有能力與縱橫冥界的鬼差相較量,何況,自己已經……她艱難地抬了抬手,想要摸一摸秋靜玥的臉,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她張了張嘴,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從未想過時隔這樣久,他們的離別之際居然是在新婚之夜!她還有好多話想說,還有好多話想囑咐他!可無論她如何努力,湧出的除了眼淚,便是暗紅色的血液。
範無救表情猙獰,狂妄的大笑道:“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說罷神情一凜,直接吼出一句:“破!”
眾人還沒做出反應,便見秋靜玥懷裏的夜皎月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後,似乎有什麼破裂的聲音,砰地一聲,夜皎月霎時變成一點點亮光,消散在眾人眼前。那一直隱藏在她身體裏的鎮魂杵,慢慢浮向空中,什麼都沒留下。
整個正堂都被悲痛籠罩,原本為了新婚辟邪而懸掛的大紅色薄紗好似一種炫目的諷刺,又好似是猙獰的血液。秋李氏已經暈倒在秋楓的懷中,墨蘭兒也已經不知所措,哭到癱坐在地,小廝丫鬟們也都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秋靜涼將大夏龍雀握在手中,咬緊牙關閉口不言,直接衝向被黑氣籠罩的範無救。可凡人刀劍如何能上到冥界鬼差?範無救冷笑著根本不躲,任憑他如何揮刀也砍不到他的實體。
而秋淨遠,則絕望的瞪著雙眼看著那粼粼金光,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道:“對不起,長兄…對不起……我殺了自己的孩子,又殺了她…對不起…對不起……”說罷抽出袖口中的匕首,便要反手刺穿自己的胸膛。
石乘風直接抽出手中法器扔了出去,砸到了秋淨遠的手腕上,匕首應聲落地。
丫鬟小廝又騷亂起來,趕緊搶過掉在地上的刀。整個秋家亂作一團,在場的僅剩墨竹君還留有理智。
“靜玥……”墨竹君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頭酸澀又生疼,心髒都因疼痛而猛烈的抽搐著。明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卻還是那麼讓人窒息。“你冷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