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2 / 3)

第十一章(下)

6  星期三下午是彼得太極班授課練功的時間,楊紅和肖嫻也夾雜在那群美國鬼子中間,跟著練習。彼得說過幾天中國學生會要搞一個中秋國慶晚會,太極班的人要集體登台獻藝,可能這星期要多練習幾次。  太極班結束後,彼得對楊紅和肖嫻說,你們今天別走了,在這裏玩一會兒,等我陪安吉拉練完球了,我請你們吃晚飯,算是工作晚餐,我們討論一下批改作業的標準和第一次測驗的事。我這是真正的中國式請客,不是各付各的賬,你們說吃什麼就吃什麼。如果你們不喜歡吃老外的東西,可以上我那裏去,我們做中國餐吃。  肖嫻讚成這後一個方案:“太好了,我正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彼得掏出二十塊錢,說:“那你們現在先到休息室那裏坐坐,買點小東西吃,我練完球馬上過來。”  兩個女人麵麵相覷,不好意思接錢,說我們還是去看你練球吧,又不餓,吃什麼東西。三個人來到乒乓室,看見安吉拉已經等在那裏了。彼得跟安吉拉練球,楊紅和肖嫻就坐在旁邊的長條椅上看。  肖嫻附在楊紅耳邊說:“彼得穿背心短褲還蠻性感呢,什麼時候約他去遊泳,看看他著泳裝是不是更性感。不過現在男人遊泳穿個半長的短褲,什麼也看不見,如果穿個三角的,那就有看頭了。”  楊紅說:“你好開放,說話像男人一樣。”  “怎麼,就興男人欣賞女人的軀體,女人不能欣賞男人的軀體?人體是一種藝術嘛。我們C大藝術係專門聘著裸體模特呢,別人那是全裸,彼得這算什麼?半裸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四分之一裸。我總叫老羅也來健健身,他不肯來,放著本森活動中心這麼好又不要錢的健身房不用,真是可惜。我敢打賭,彼得肯定天天上健身房。現在男人沒肌肉,還談得上什麼性感?”  楊紅從來不懂什麼叫性感,覺得性感對男人來說,就是英俊的同義詞,對女人來說,就是漂亮的同義詞。但今天不知為什麼,可能是受了肖嫻的點撥,或者是第一次以欣賞的心態來看一個男人的四分之一裸體,覺得彼得的軀體的確有一種讓她怦然心動的感覺,有肌肉,但又不是像電視上那些健美冠軍一樣,渾身亂七八糟的肌肉把她搞得糊裏糊塗,看了隻覺得奇怪,一個人怎麼可以搞成那樣,搞成那樣又怎麼還娶得到老婆。但彼得不同,他的肌肉隻是使人感到他很結實健康,沒有多餘或者過分的感覺。她覺得彼得打球的姿勢也很好看,腳下靈活,身輕如燕,削球的時候,左右開弓,仿佛長劍翻飛;反拍抽球的時候,手腕一動,球拍一翻,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另一邊去了。  快練完的時候,海燕也來了,頭發濕漉漉的。原來海燕每星期三在成人遊泳班學遊泳,說她從小就會遊泳,年輕時橫渡過長江,但姿勢不標準,所以現在糾正一下自己的姿勢。  “糾正姿勢幹什麼?”肖嫻好奇地問,“參加比賽?”  海燕笑著說:“不比賽就不能學了?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學會。我這個人,除了正經事不喜歡幹,沒名堂的東西我都喜歡。我還跟安吉拉一個班在學跳水呢。小時候敢從船上跳冰棍兒,就是腳先頭後地跳,但不會頭朝下地跳,膽小,現在來克服一下。”  安吉拉見了媽媽,就撒嬌地撂了球拍,說不打了,打累了,你來吧。海燕問了彼得,知道安吉拉的確練到半小時了,也不再勉強她,就問楊紅肖嫻打不打,見兩個人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便踢掉腳上半高跟拖鞋,上去跟彼得打起球來。這下就把楊紅看得眼花繚亂了,看來剛才彼得真是在陪練,沒顯出真功夫來,現在大概棋逢對手了,乒乒乓乓打得楊紅目不暇接。  肖嫻大聲問道:“你們兩個人誰打得過誰?”  彼得趁撿球的功夫說:“一個全市少年女單冠軍,一個全地區少年男單冠軍,你說誰打得過誰?”  海燕也笑道:“他那個地區還不如我那個市大,你說誰打得過誰?”  打完球,海燕帶安吉拉回家,楊紅和肖嫻就跟彼得到他家去。路上,肖嫻說:“想不到海燕球打得這麼好。”  彼得讚賞地說:“她是個全才,不光打球,跳舞啊,彈琴啊,讀書啊,做飯啊,樣樣都很棒,現在是沒時間了,有時間她還做衣服呢。‘文化大革命’當中上學讀書的人,除了讀書,什麼都幹,所以什麼都會。”  楊紅好奇地問:“海燕球打得這麼好,怎麼要你教安吉拉呢?”  “她是直握拍,我跟安吉拉都是橫握拍。A大還沒幾個打得比我好的,她不請我教請誰教?聽沒聽說過易子而教?自己教不好自己的小孩嘛。等你們的小孩過來,我教他們打球,收你們半費。”  彼得住的不是學校的房子,但離學校很近,是個一室一廳。他的房間不像一般單身男人那樣亂七八糟,而是幹幹淨淨的,東西挺齊全,有點居家過日子的味道。  楊紅和肖嫻都是做飯的好手,兩個人到了那裏,不讓彼得插手,各顯神通,不到一小時,兩個女人就弄出四菜一湯,三個人坐下吃飯,談教學上的事。  楊紅吃飯快,一個人先吃完了,坐在沙發上,四下打量。電視櫃後麵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好像是油畫,上麵是一個端莊的女郎,戴著帽子,帽子上有羽飾,看穿戴,應該是外國人,但看臉相,又似乎是中國人,就湊近去看一看,發現畫的下麵接近畫框的地方有幾個字:“梅拉蒂”。  肖嫻也注意到這幅畫了,就問:“這畫上是誰啊?神氣得像個公主。”  彼得回答說:“是梅拉蒂,我的妻子。”看到兩個女人驚訝的表情,又解釋說,“這本來是一幅叫《無名女郎》的俄國名畫,我做了一點手腳,把梅拉蒂的照片放大了,把無名女郎的臉換成了我妻子的臉,因為梅拉蒂喜歡這畫。我們結婚的洞房裏就掛著一幅《無名女郎》,後來一直跟著我們,出國都帶著,搬到哪,帶到哪。”  肖嫻和楊紅都問:“你結婚了?我以為你沒結婚呢。”  彼得笑著說:“為什麼以為我沒結婚?我看上去醜得沒人要?”說著,伸出手,“你們沒見我戴著結婚戒指?”  楊紅和肖嫻都哧哧地笑著說:“還真沒注意呢。”  彼得嗬嗬笑著說:“看來分量還不夠,得換個更大的,免得你們女人注意不到,稀裏糊塗地愛上我。”說得兩個女人都有些不自在。  彼得看見,就抱歉說:“對不起,忘了你們兩個是馬列主義老太太,不開這種庸俗玩笑的。”說著,就站起來,走到臥室裏,拿了另一幅畫∮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