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居蓬萊
以天山為中,上為天,向東為東山。東山延綿一萬八千六百四十裏。東山之尾為太山。再東便為東海,東海之東,為一處不知名的海。
東海之上有蓬萊仙島。上居蓬萊仙。蓬萊仙無爭,不問六界。漁者偶見仙島自霧中出,疾撐船,終不可及。
正所謂是:人間有仙境,得道在蓬萊。是也。
我師父蓬萊上仙,是個極帥的男人。
他的眼睛,黑色,細而不媚,充滿暖意;他的唇,不厚不薄,含笑而嬌;他的鼻,秀挺卻不傲人。著白袍,故而我與師姐舞霃,都必須著白袍。
師父輕輕晃著頭,說道,“我的愛徒們,須記住,不得找個男人與為師長相差太遠。莫要給為師丟人哪…”
當時我理解的差太遠,興許就是,那種歪臉,斜眼兒,厚唇,黃齒,身材矮瘦或是短圓。再一笑,就是一陣熏人臭氣。
於是我與師姐急急點頭。怕師父又見我們走神,用他白皙骨幹而修長的手指來敲我們並不靈光的頭。
咳,不是我說我師父,自己建個島,讓那些世人總是不停的尋找。然後自己也有事沒事的將島偶爾浮現一回,生生叫那些人可見而不可觸。
一個壞仙!
師父一拂袖,島上立即開滿了降珠花,紅火紅火的。師姐最愛的就是降珠花,她說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才能開出最美的顏色。
但在我看來,那個花還沒有地下的青青嫩草好看。
師姐用淺藍色的眼睛不屑的看著我,說道,“你這個沒眼光的…”
以後的事實證明,我是挺沒眼光的仙人。
一日,一個火紅衣服的男子送來一封請柬,上麵說甚麼九天玄女歸位了,請師父去慶祝。
師父摸著自己的假胡子,道,“本仙年老體邁,恐不能遠行。”
我和師姐同時翻了個白眼。
我看見那個男的金色的眼睛,很是漂亮。那個男人看了看師姐,金色的眼珠更加璀璨。
那是我第一次知曉一見鍾情這一說。
我摸著下巴,明白,師姐以後再也沒時間來教訓我了。
師姐紅了臉。
師姐以一千年免費炊米洗衣外加按摩,說服師父自己代他去。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黑色的眼珠流轉,顧盼生姿,雲淡風輕,說道,“帶上柒白一起去。”
當時猶如海中都開滿了鮮花,魚兒笑開眼。
我心中雖大喜,麵色卻不顯露。
而師姐則看了看紅袍男子,又看看我,一副我即將破壞她好事的模樣。
紅袍金眸男子打量我一回,笑道,“天界這下子該熱鬧了。”
待師父轉身後,師姐嬌羞的喚道,“兮鳳,去了天界,就承蒙你多多照顧了。”
紅袍男子含情一笑,高大的影子籠罩住了師姐,道,“那是自然,舞霃。”
臨走時,師父頗有深意的說,“以後長時間不能見麵,記著你在蓬萊還有我這個師父。”
我心中不以為然的,麵上卻是乖巧的點頭。
我那時卻並不知曉這‘長時間’是多長。
原諒曾是蓬萊島上的一隻井底蛙,以為凡是神仙都與師父一個模樣。在路上遇見的一串串神仙,各有形態。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
比如一隻黃鼠修成的仙,名喚梁啟。我看了他半日,他紅著臉,羞羞答答含情脈脈。
終於我開口道,“你那幾根胡子,為何是橫的?”
他麵上一黑,說道,“這是標誌。”
“標誌著你一直都是一隻老鼠?”
然後舞霃將我拖走了。
但是也要感歎,比師父好看的神仙,沒有。
難怪他對自己的樣貌充滿了自信,口口聲聲說自己為神仙之最。
但是他終究是欺我,因為我就遇見了比他好看的。
我指的自然不是那個叫兮鳳的男子,他總是穿了一身朱紅,叫人晃眼。而且總是帶著舞霃往清靜的地方跑,讓我一個人坐在雲間。
好不寂寞。
若非群玉山頭見,便向瑤台月下逢。
我攔住一個看上去無比好看的仙子姐姐,問道,“這位姐姐,不知你可知有何有趣的地方?”
她卻眨著長長的睫毛,說道,“我是男的。”聲音如歌聲般悠揚而沉遠,仿佛天外之音。
那是第一次遇見妖王施縈。竟然是比師父更多了一絲陰柔的美男子。
一個風一樣抓不住的男子,雲一般飄渺的男子。
猗嗟昌兮,頎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猗嗟孌兮,清揚婉兮。舞則選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禦亂兮。
我唱了首歌,而且師父說是給情人唱的歌兒,他卻聽不懂。但是我分明看見他眼中有甚麼在閃動,他對著我笑時,卻又是波瀾不驚。
唉,為何我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