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丫抿嘴兒一笑。心道:這樣的說辭怎麼千篇一律,前世現代都通用!
前世看文學作品,壞蛋被人捉住,被殺時都會說這樣的話:“家裏有八十歲老娘需要供養”,或者“家有老母,刀下留情!”
這個說得還現實:讓替他為奶奶養老送終!
這樣的說辭糊弄別人也許還行,糊弄我兩世為人的丁四丫,你還太嫩了點兒!
“不要拿老人當擋箭牌!你奶奶有你父母贍養,哪會輪到你!”
“誰糊弄你誰是小狗兒!”陸恒良急赤白咧地說:“要是我父母還健在,還用得著求你啊?!”
“你父母呢?”
“被小日本鬼子殺了!”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就我和奶奶。”
“你奶奶多大歲數了?”
“六十五。”
“你說的都是實話?”
“有一句瞎話,天打五雷轟!”
丁四丫沒再問。“天打五雷轟”是最毒的一句誓言了,人們起誓一般都回避。他既然這樣說,看來說的是實話。
如果屬實,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想想也怨不得他:路遇鬼子,為避免被殺藏在玉米地裏,才看到了自己的秘密。他也許與自己一樣,為給父母報仇,殺鬼子心切,才站出來要拜自己為師學招數。
也是自己太大意:光顧殺鬼子去了,沒考慮到路兩旁都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在裏麵能把外麵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太大意了,卻把過錯強加在無辜的人身上,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可不殺他,自己的秘密就會暴露,傳嚷出去,自己沒法做人不說,再對空間造成影響,以致失靈,這可是沒法彌補的損失!
猛然想起黑衣人說的話:“可以讓最近的人知道!”
最近的人就是夫妻了!
這麼說,如果不殺他,就得與他結為夫妻,才能保護空間不受影響!
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丁四丫仔細看了一眼麵前的半大小夥子,見他眉清目秀,鼻挺口方,長大也是一個帥氣的男子漢。
但以這種形式訂婚,她又實在接受不了。
“你叫什麼名字?”丁四丫問,刀依然架在對方脖子上。
“陸恒良,良民的良。”
“多大了?”
“十四歲。”
嗯,比自己大兩歲,倒也般配。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剛才不是說了,就我和奶奶。”
“哪村的?”
“前麵陸家莊。”
“你父母是怎樣被鬼子殺的?”
“你問這個幹什麼?”陸恒良一下顯得很不耐煩起來:“隻要你答應了我的條件,要殺要剮全憑你,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嘿,看來還是條硬漢子,夠爺們。丁四丫喜歡這樣的性格。要是他跪下向自己求情,保不住因為鄙視而把他殺掉!
“今天你還就碰見了大慈大悲的活菩薩!說說吧,如果打動了我,我會考慮放掉你,讓你逃個活命兒!”
陸恒良聞聽有生的希望,態度也是和軟下來,指著脖子裏的刀說:“有這樣逼著讓人說家史的嗎?”
丁四丫抿嘴一笑,挪開了刀。心裏話:隻要你跑,我就格殺勿論。大不了養起你奶奶來!
陸恒良見刀挪開,“噌”一下坐在了玉米壟背上。生死關頭,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孩子,要說不害怕那是假滴。隻不過陸恒良經過了大痛大悲,看透了現在的形勢,嘴巴硬罷了。
丁四丫見他坐下,也坐在他麵前,口氣和軟地說:“說吧,要實話實說。如果日後我查出有虛假,照樣殺了你!”
“你真想聽?”陸恒良瞪著眼睛望著她:“對你有好處嗎?”
“有啊,”丁四丫把眼睛眯成一條縫,微笑著說:“常言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我知道了你父母的故事,就能判斷你是個什麼人!”
心裏卻在想:你父母要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漢奸,因為起內訌而被鬼子殺了,我還嫁你幹什麼?
陸恒良穩定了一下情緒,心想:他有刀,殺人不眨眼。自己怎麼也跑不掉了。不如把父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打動他的心。放了自己更好,就是放不了,能以給接管起奶奶來也是好的。
如此一想,便靜下心,慢慢說起來:
“我父親是遊擊隊員,有名的神槍手。經常偷襲敵人。割電線,在公路上挖坑,給敵人製造破壞。
“後來,遊擊隊裏出了個叛徒,在一次活動中,我父親被鬼子抓住了。敵人為了泄憤,把我父親拍了……拍了……”
陸恒良情緒激憤起來,身體瑟瑟發抖,哽咽著說:“我父親被……被……被拍了響瓜!”說完低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