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醒了能夠感覺到傅秋白話語中的親近和敬佩之意。的確,通過傅秋白的講述可以判斷出,他和方左是性格和成長軌跡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一個是高學曆、有天賦,並且善於“借力”的年輕新銳。一個是學曆低,天賦有限且默默無聞。唯一能值得驕傲的勤奮,也隻是能夠暫時延緩這種差距不被進一步拉大而已。
傅秋白重新點上一顆煙,狠狠地吸了幾口。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因為辦案的原因和師傅有過幾次接觸,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師傅對我的提點很細致,很有針對性。師傅說他欣賞我的“拙勁兒”,我說是笨吧?師傅說能明白道理就不是笨,快慢而已。跟腳穩比天分更重要,這些話我至今都記得很清楚,也很感激。
我說我拜您為師吧?師傅說,衝你的“拙勁兒”就先掛個名吧。就這樣,我成了師傅的記名弟子。老師沒有對旁人說,我那時也沒有說。”
章小嶺和羅醒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就那麼安靜地聽著。看來傅秋白後來“宣揚”自己是李伯駒的“記名弟子”,是在方左出事以後。倒也符合他為人低調的性格。其中也不乏維護老師麵子的緣由。
“那件案子後,大約過了一年。好像是十一月份,天黑的已經很早了。我下班的路上又碰到了方左。那時候我心裏還是以為他是師傅的正式弟子,見麵自然很親熱。就拉著他一起吃飯。
遇見他的時候,他和他的搭檔滿頭的汗。我問,你們這是怎麼了?他的搭檔說抓賊時脫手了,追了半天沒追到。他的搭檔叫齊驍,也是個好手。外號叫“一把抓”,手腕的力量特別大。出手如電,抓住就別想跑。
我當時好奇啊,你們這樣的組合還能失手?再說你都中隊長了還親自抓賊?方左笑笑沒說話,而是要了一瓶白酒。齊驍既是他的搭檔也是他徒弟,看他要酒就提醒方左說還沒下班不方便。
方左說吃完喝完也就差不多到點了。今天遇到朋友高興,喝點兒酒沒事。我看他當時情緒不高也就沒有勸,幹我們這行的辛苦不說,還壓力大、風險高。所以偶爾出點兒格,隻要不過分大家也都理解。
我為了活躍氣氛就問,你又該高升了吧?今兒這是帶著徒弟練練手?方左皺著眉說還要再等等,資曆還差點兒。他徒弟齊驍也抱怨說他師傅的破案率和立功表現早就該升大隊了,可是升了大隊長之後,現在的大隊長就沒地兒安排了。
其實方左已經升的很快了,是係統內部樹立的標杆。方左的歲數比我年輕,級別當時也比我高兩級。論資排輩這種現象無論中外都有,但肯定不會對方左有什麼影響。隻是這人心啊?站得高了未必就看得遠。現在想來,他那時候的眼光估計也隻是看著屁股底下的位子了。
我當時也沒想太多,隻是覺得場麵有點兒冷。就讓齊驍講講他們今天失手的事。我說這可是新聞?回頭那天我遇到了什麼破不了的案子,也就多了一個搪塞領導的借口。“神手方”抓小毛賊也有失手的時候,何況我們這些無名之輩了?”
羅醒了和章小嶺交換了一個眼神兒,表情木然。但對彼此的意思都已了然。傅主任啊?您這職務是不是副的不好說,但您這情商肯定是負的。先不說心理學在案件的偵破中有多大的適用範圍,但有一點羅醒了是認可的。情商不高的人在警察這個職業當中,很難能有一番成就和作為。
“齊驍看他師傅沒反對,就給我講起了當時的情況。齊驍說,今天的事兒邪性。原本以為是個小家雀,誰知碰上一個老家賊。你就當個笑話聽吧---”
羅醒了和章小嶺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兒,看來真是“汝道不孤”啊?這方左徒弟的情商也是堪憂,估計一會兒方左想不喝醉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