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南想了想,大膽而肯定地說,“是關於我的角色問題?”
“你猜得沒錯。”皮埃爾放下手裏的劇本,雙手合攏,隨意地搭在腿上,道,“我能不能聽一下你對早櫻這個人物的理解?”
雅南籲了一口氣,不徐不疾地說到,“在我眼裏的早櫻是一個極具悲劇色彩,同時,又總是能給予人希望和能量的傳奇人物。”
“希望?”皮埃爾淺笑。
“對,早櫻早年生活在戰火紛飛的中國,她的家庭雖然貧窮,還要同時撫養七個孩子,但她的父母家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任何一個孩子,包括她。即便後來她打扮成男孩兒做工養家,那也是懷揣著對生活的美好期盼,那時的她,眼睛裏應該是能看到希望的光芒的。”
“這倒是有些新鮮,你繼續…”皮埃爾比了個請的手勢。
“後期早櫻被俘虜到日本,被迫進入藝館學習各種詩書禮儀,之後成為舞子,再到名噪一時的藝伎,她的命運從來不由自己掌控,可她以讀書為樂,與人和善,大膽追求愛情和自由,又何嚐不是一種逆境中積極樂觀的心態?這階段,應該著力表現出她少女的活潑,與羞澀,憧憬與幻想。”
“這部分我們的觀點是一樣的,那麼中年以後呢?”
皮埃爾的提問讓雅南有點意外,鄭導跟她說過,早櫻的中晚年,將會由資曆深厚的老戲骨擔任,而不是她們這樣年輕稚嫩的小花旦。
當然,目前她連小花旦都算不上。
“中年的早櫻經過了情人的背叛,藝館的落魄,內心傷痕累累的同時,也變得更加成熟頑強,她所堅持的理想,也不再隻是單純地回到自己的國家,而是為了所有被俘虜的中國人討要一份說法,我認為,這個階段的早櫻應該樹立的是堅韌不拔,曆經風霜而不倒的偉人形象。刻意突出她晚年生活的淒涼悲苦,隻會讓這個飽滿的人物,變得單薄,膚淺。”
一口氣說完,雅南才懊惱地皺眉。
她絕對是一時興奮過了頭,皮埃爾隻是讓她談一下人物感想,她卻評論起了劇本…著實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更要命的是,《遺孤》劇本出自美國金牌編劇亞曆桑德拉之手,他足足花了三年時間,多次往返中國、日本、韓國實地考察,才寫出這樣一部經典的劇本來,而她…算個球啊。
皮埃爾低頭思索了半分鍾,問,“如果讓你接下早櫻晚年戲份,你有信心嗎?”
聽到這話的雅南猶如被一劑炸雷劈到了天靈蓋兒,半天沒回過神來…
“當然,我的意思是,你得接下早櫻所有的戲份,包括你剛剛說的,懷揣著希望的少年時期,或是天真爛漫的青年時期,以及,偉人一般的中晚年…”
“想不想挑戰一下自己?”
“想!”沒有任何猶豫,雅南大聲回了一句,“如果您能給我這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努力,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當然知道你會好好努力,但是…你知道如果我選了你,將會承擔多大的風險嗎?”皮埃爾笑著說,“啟用一個毫無表演經驗,毫無知名度的新人,意味著如果你失敗了,超過1500萬美金的投資,以及無數工作人員的成果將會被否定。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我懂的。”
聽皮埃爾略帶著些危險恐嚇的事先忠告,雅南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不敢保證我的表演會讓所有人都滿意,這一點,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演員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做到。我沒有當下明星強大的票房號召力,也沒有引以為傲的演技。我能做的,隻是竭盡全力,同導演,同劇組的每一個人一起,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聯手奉獻出這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