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我在上麵找到一截絞盤上的粗索,靠它才能爬下來。”

見趙梓樾仍是不說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李去非也懶得再理他,挪動了下位置,挨得趙梓樾再近些,頭枕住他的肩膀,半閉著眼睛喃喃道:“死刑牢既然在最底層,必然有專門的通風設施,我們待多久都不會窒息,就算有人挖掘廢墟,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這裏。你好好養傷,傷好了估計那些想抓我們的人心也懈了,我們再溜走……”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悄然無聲,枕在他肩上的腦袋也滑了下來,被他輕輕托住,安放在膝頭上。

火光一明一暗地照著她的臉,臉上仍然滿布塵灰,她自己又胡亂抹過,留下幾道半白半黑的痕跡。

趙梓樾想為她擦去那滑稽的痕跡,抬起手,手指卻不受控製一般停在了李去非的額發上,微不可覺地停頓了一下,又輕輕抹開發絲,撫上她的前額。

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下頜的弧線……最後停留在她粘著舊喉結的頸項間,手指輕按她的耳後。李去非曾教過他,耳後這條血脈是人身根本,內功高手可以令腕上的脈搏或快或慢甚至仿如停止,這條血脈卻絕對無法假裝。

透過薄薄的皮膚表層,指尖似乎能感覺到裏麵新鮮奔流的血液……趙梓樾垂眸看著自己顫唞的手指,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李去非是真的活著。

不,誰知道呢,或者這一切仍然是夢,或者這一場人生不過是大夢一場無人覺。

那便無人覺。

李去非很餓。將近兩天沒有進食,連口水都沒喝,她又餓又渴。

她本想用睡眠來忽略饑渴,但清醒以後更餓更渴,並且清醒的時候比睡著的時候越來越多。

這次醒來,她瞥了一眼火堆,沮喪地發現她入睡前新添的那根柴禾隻燃燒了短短一截。

趙梓樾在旁邊打坐療傷,標準的“五嶽朝天式”,雙目緊閉,黑乎乎髒兮兮的臉上表情肅穆。

再也醞釀不出睡意,又怕打擾到趙梓樾,李去非撿起那根新柴當火把照明,慢慢地起身。從下到洞底,她一直忙著照料重傷昏迷的趙梓樾,半步也不敢稍離。趁現在,她揉著“咕咕”作響的肚子,決定開始地底探險。

死囚牢並不大,從與上層相通的洞口在這頭,從這方石壁直走到對麵石壁隻需兩百零七步,李去非心算了下,縱深大約二十丈。

通道兩側各有數間囚室,與第三層輕刑區的囚室規格仿佛,也不見得門上的鎖鏈更粗,鎖頭更巨大。

李去非慢悠悠地走著,她腳步很輕,更輕的腳步聲卻在撞上石壁後放大數倍回複,聽久了,倒像是跟在她身後的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她不由地頻頻駐足回頭。

身後當然什麼也沒有。火焰將她的影子拉得扭曲長大,高高地投在石壁上。

李去非走到盡頭,伸手便能觸到另一端的石壁。她舉高火把,發現與那端石壁的幹燥不同,這端的石壁上有水流衝刷留下的痕跡,接近地麵的低處還鋪蓋了青苔。

李去非蹲下`身,刮塊青苔研究了片刻,確認無毒,便直接含進嘴裏。

雖然土腥氣衝鼻,潮濕的觸覺總算緩解了幹渴,。李去非默默說服自己,想象口中是郭芙蓉家名滿江南的野菜蒸糕。她再把火把湊近石壁,想找出水流的源頭。

觀察良久,李去非總算在石壁高處找到一處隱蔽的通風口,水痕由通風口綿延下來。

李去非衡量了下三丈來高的石壁和自己不足七尺的身高,很明智地決定:交給趙梓樾。

她轉過身,打算回到原地等趙梓樾行功完畢。

剛邁出一步,左側突然傳來“嘩啦”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