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1 / 2)

,見了應笑的舉動之後,料想這師徒之間已然暗生情愫,再看師父失魂落魄的茫然神態,便曉得還有層窗棚紙沒捅破,都各自畏首畏尾,梗在葫蘆腰子裏了。

這郡主雖覺惋惜,畢竟沒投下多少感情,已自收了心,見南向天還無所知覺,便有意點他一點:“南大人,你想醫聖門乃從屬於歸雲道派,本是個道觀,如今先生接掌門主之位,也算半個道士,小師妹不想嫁人隻願出家,可不正是為了留下來孝敬她師父?先生至今未娶,不也是成心想受徒弟的孝敬?你說,這不是黃蓋周瑜願打願挨的事兒?何需旁人操心?”

南向天經此一說,猶如醍醐灌頂,駭然變色道:“應笑是先生帶大的,他二人不僅是師徒,更情同父女,若真如你所言,豈不是亂了倫常?”

文意暗自思忖:看那先生裹足不前的模樣,怕是與你這楞二爺有同等想法呢。

她也不多言,見南向天仍傻愣愣地原地發杵,顯出些失落的情態,心覺可憐,便道:“姚將軍在後殿,前頭見著時正念叨你,何不與我同去見個禮?”

南向天道:“你且在此等我片刻。”

文意正待問何事,卻見他跑去湖邊,將蓮花蓮葉灑在水裏,撲在老樹幹上哭了一場,回來時已是精神抖擻、滿麵暢然。文意好生驚奇,心道:哪有這等將喜怒哀樂盡擺在一張臉上的男子,這楞爺實是好玩。

見他兩眼通紅,臉頰上還帶著淚痕,便從袖裏抽出帕子遞上,笑道:“大人,把淚擦擦幹,見了姚將軍,千萬莫說是我欺侮了你。”

南向天麵色一紅,接過帕子胡亂擦了兩下,伸手還回去,文意卻不接,說道:“這帕子上沾了灰,我不要了,你洗洗自個兒用吧。”

南向天自是不會用姑娘家的花帕,也不便當著郡主的麵棄了,他見繡帕柔軟精細,倒還真覺扔了可惜,便往懷裏揣好,拱手道:“多謝郡主賞賜。”

文意瞪圓了雙眼,心下暗暗好笑,想道:這楞爺果然呆頭愣腦,我實是笑他麵上髒汙,他倒當成甚麼賞賜,也罷,隨他樂意吧。

當下多瞟了向天兩眼,二人一前一後,自往林蔭道上走去。

!!!

且說應笑負氣跑開,沿路而行,不知走了多久,見前方葉影間掩著一帶粉牆,似是所院落,往前走不出多遠,驚見一片彩雲也似的花圃,猶如錦繡鋪成,滿地芳菲嫣然如霞。

應笑看得目眩眼花,不覺走進花叢中,揀了塊草皮席地而坐,看著滿目花景,回想起當年被師父帶著去洛陽遊玩的往事,那時年小不知愁,總被師父抱在懷裏、扛在肩上,往日光景還曆曆在目,卻隻能這般空想,再也回不去那時了。

應笑想想傷心,禁不住低聲抽泣,暗恨光陰流逝太快,歡樂總是一晃而過,越是長大越添了許多愁苦,正傷懷時,忽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誰家丫頭這般好心,跑來我這花田裏澆水?”

應笑回頭看時,就見有個嬤嬤扶著一位兩鬢斑白的老母從院裏走出來,應笑忙站起身,彎腰致歉。老母迎上來,側頭端量,說道:“先抬起頭來。”

應笑依言抬頭,老母瞧了她許久,問道:“你叫什麼名?家住哪處?”

應笑想這老母住在王府裏,當是一位家主,不敢怠慢,恭順回道:“回老太太,我叫柳應笑,是龍江府人,原住在基山腳下,隨師父前來賀壽。”

老母略略頷首,伸手將她麵頰上的淚珠輕拂去,笑問:“娃娃,你為何在此落淚?”

應笑見老母麵容慈祥,目光甚是溫柔,心內竟自湧起一股暖意,說道:“我在此看花,想著光陰荏苒,花謝來年開,人去不複還,便覺難受了起來。”

老母望了她良久,忽而笑道:“你這娃娃才多大年歲?竟這般多愁善感,正當花開之際,愁甚麼花謝人去。”便牽著手往院中花亭小坐,吩咐侍女鋪下茶果點心。

應笑哪能吃得進去?隻捧著茶盞淺啜兩口。老母問道:“方才你說隨師父來此,你師父又是何人?”

應笑道:“師父姓方名澤芹,被封了甚麼官,我卻不太清楚。”

老母笑道:“原來是方渭帥家的公子,我聽過你師徒二人的事,那師父是醫門之主,你這徒弟想必也相當了得,老身近來身體微恙,找了大夫,開了些藥,卻是不見多好,你來給我看看。

應笑聽老母說話時聲音略微沙啞,帶著些痰音,便問:“老太太是個甚麼症候?”

老母道:“腿腳酸痛,彎曲時尤為不便。”

應笑坐在老母身前診脈,再看麵相,見眼睛發紅,下唇起了些皮子,便問:“老太太可是覺著口幹舌燥,胸膈不暢?”

老母道:“確是有些胸悶,夜間身上發癢,似有蟲爬。”

應笑又問:“可是小便短赤?”

老母一愣,隔了會兒才道:“確是如此。”

應笑便要開方,老母吩咐擺上筆墨紙硯,應笑開了一劑地黃湯,再加山梔子與柴胡兩味藥為輔。

老母有意試她學問,便問:“這方子可有甚麼說法?”

應笑回道:“老太太身痛是筋脈拘攣,筋脈需以血養,目赤乃是肝血不足,如此一來肝火便重,口幹有痰是體內津液不足,夜間起病則是陰虛,是以要用上滋陰補血的地黃湯,再用清虛熱肝火的山梔子與柴胡為輔藥,一麵補血,一麵平肝,三日便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