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這一個晚上。想對她說聲對不起,但是始終猶豫著無法開口。頭很痛,無藥可解的痛。

3月29號,一個從早到晚的陰天。

下午開會,老寧召集了全公司中層以上主管經理研究新項目的開盤計劃。會議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中途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給。叫了麥當勞的外賣,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士在會議室裏吃的滿嘴油膩,繼續邊吃邊討論。

楚燦已經下班,我告訴她今天開會可能會到很晚。她說沒有關係,讓我盡管去忙,她晚上要去武濤家,小靜約了她過去吃飯,另外好像還約了周立剛。我說那你們四個人正好可以打牌了,她說今天不想打牌,吃完飯就回家。

7點過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短信。

蘇小芸發來的,“我到重慶了。”

我沒有回,把手機反扣在了桌子上,繼續聽項目的策劃方案。

8點的時候,她又發來了一條,“你在忙嗎?”

我沒有回,把手機裝回了衣兜,開始給大家粗略介紹有關項目的幾個合同。

我的這部分內容說完已經是快到9點,掏出手機一看,又有一條短信。

“我到朝天門了,天很黑。”

蘇小芸真的來重慶了。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馬上感覺吸入的空氣鬱積成了一團,就如是睡夢中把雙手壓在了胸口。

分手之後,可能又將再見,甚至有了具體的地點和時間。我去或者不去,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場考驗。

“還在開會。”我給她回道。

9點半,會議結束。先給楚燦打了個電話,問她現在在哪裏。

“我在回家路上了。你呢?開完會了嗎?”

“剛開完。不過,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加班。今天如果太晚,你就不要等我了。”我說。

“不會又要熬通宵吧?”她問。

“有可能,等忙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好吧,如果太晚,你就不要回來了,路上不安全。”她緩緩地說。

“沒什麼關係吧?”我笑著說。

“下雨了,路滑……”她說,“我在前台放了一把傘,在左邊第一個抽屜。”

“知道了……”

沒有加班,我去了朝天門。

雨勢很小,我拿了傘也沒有撐開。車子停在了朝天門廣場的入口處,下車後一眼就看到了蘇小芸。

她就站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在和一個牽著小孩的男人說話。紮著馬尾,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牛仔褲,平底鞋。襯衫的袖子稍稍挽起,兩手空空。

我走近了幾步,然後站定。她也很快發現了我,神色平靜地看了我一下,小聲和那個男人說了句什麼,隨後才朝我走了過來。我感覺自己有點緊張,不敢多看她的臉。她沒有看我,走來時一直在盯著地麵。

“那個人是誰?”我先問道。

“不認識。”

“陌生人可以不用理睬。”

“如果你今天不過來,我可能就跟他走了。”她說完看了看我。

“不至於吧?”我笑了一下,轉而問道:“等很久了嗎?吃飯沒有?”

她搖了搖頭,額前的一綹頭發也微微晃動著。

“你穿這樣,會冷吧?”我又問。

她用手撫了撫衣袖,說:“還好。”

“你來朝天門做什麼?”

“你信裏寫過,我來看看。”

我望了望廣場的遠處,說道:“晚上這裏沒什麼好看的,這幾天又都是陰雨,有時間最好去別處走一走。”

“我下午去過你們學校了。”

“哦……”

“我一個人去的。”她補充說。

“你一個人來的?”

她點了下頭,但是沒有看我。

“跟我走吧。”我說。

我和蘇小芸坐車回到了解放碑,路程很近。她獨自在後排坐著,扭臉看著窗外,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也沒有再問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