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親口跟丁潔說的。”方雨林說道。
郭強忙說:“絕對不能讓他出國。”
“你拿啥去禁止他出國?到目前為止,我們手裏並沒有拿到任何證據可以說明是他作的案,是他策劃了此案。”馬鳳山在煙灰缸裏用力撳滅煙頭,說道。
方雨林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出國,他很可能就不回來了,那麼這個案子就甭想了結了。”
馬鳳山又拿起一支煙,沉吟道:“閻文華那邊情況怎麼樣?隻要他能供出一點啥來,我們也可以拿了去讓省裏取消周密這次出國的任務,給我們一點緩衝的時間。”
郭強說:“我們已經審了閻文華好幾次。這家夥夠瓷的,怎麼的也不開口,就跟你來一個死豬不怕燙。”
“丁潔說的情況裏有一點很值得注意:昨晚,顧三軍突然去找周密……”方雨林沉吟道。
郭強反問:“怎麼,你還想把顧大公子拘起來?”
方雨林說:“當然不是要拘他,但這件事讓我想到,周密和馮祥龍之間會不會有啥事?周密是主管商貿的,馮祥龍的商貿城辦得這麼紅火,創辦期間,又得到過幾次大幅度的減稅,這裏不會沒有周密的一份努力。馮祥龍這人一身匪氣,但也挺仗義。周密為他做了那麼些事,他不會不給周密一點好處。這人做事又特別大大咧咧。在他的大大咧咧中,說不定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讓我們抓個正著……”
郭強說道:“你的意思是咱們換個思路想想,能不能從馮祥龍那兒找到周密的一點什麼問題來作突破口,搞個曲線破案?”
方雨林忙點頭稱道:“是啊是啊。哪怕從馮祥龍那兒找到周密幾千元的問題哩,我們就可以拿它來拴住周密,不許他出國,這樣我們就有時間慢慢跟他周旋!”
馬鳳山卻沉吟道:“這兩天我認真琢磨了一下,那閻文華不會平白無故攪進這個案子裏來的。他為什麼要唆使人收買你方雨林?他為什麼要組織人衝擊車禍現場?他為什麼要買一條黑白花圍巾放在自己家裏?他這麼幹,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一些什麼情況,才會幹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可以肯定,他是個重要的知情人。所以,他那頭還不能放鬆。咱們雙管齊下。強子,你負責突破閻文華。雨林,你去對付馮祥龍。我看,有必要對他加大工作力度,把他‘兩規’起來!”馬鳳山所說的“兩規”,就是根據有關規定,允許有關部門在辦理經濟案時,在“規定”的地點、“規定”的時間內,對涉案人進行隔離審查。這也是一種強製措施。但還不同於刑事訴訟法中的拘留等做法,操作起來,似乎有更大的自由度——當然,這裏講的“自由度”,是對操作者而言的。
確定了下一步行動方案,三個人到樓下食堂吃了點早點,方雨林便回家去收拾行李,準備去聯合專案組對付馮祥龍。父親正在煎中藥,用的是能自動計時定量的新式電煎鍋。這些日子,家裏常冒出一些時興的玩意兒,不用問,都是小妹折騰回來的。這天取衣服時,方雨林在舊衣櫃裏又看到一件新的男式黑呢子大衣,挺漂亮。老爸告訴他,這是雨珠給你買的。方雨林笑著歎了口氣,心裏暗想,這小丫頭是真闊起來了!說話間,方雨珠胳肢窩裏夾了個紙包,走進門來,聽了個話尾,便笑道:“這父子倆又在背後絮叨誰呢?”方雨林便笑道:“噢,小富婆回來了!”方雨珠噘起嘴說道:“不許叫我小富婆!”方雨林大笑:“那叫你啥?大富婆?”方雨珠揚起手裏的紙包,裝出一副要打的樣子,追著方雨林,並叫道:“爸,您也不管管您這個臭兒子、臭警察。人家整天想著給他買好東西,他還一個勁兒地臭我。”方雨林一邊躲,一邊解釋:“富婆是個好詞,別人想當還當不上哩!”方雨珠一跺腳道:“誰愛當誰當,反正我不當。”然後詭秘地一笑道:“人家還沒嫁人哩,什麼婆不婆的?真難聽。喂喂喂,你這個神探亨特,怎麼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啊?快替我拿一下這個嘛。我剛從魚市上來,還沒來得及洗手哩。”她把紙包交給方雨林。方雨林打開紙包一看,裏邊是新買的一副男士真皮黑手套,還有一副大寬邊的墨鏡。
“你先把那件黑呢子大衣穿上,再戴上這副手套和墨鏡讓我瞧瞧。”方雨珠拿了塊增白皂在院子裏一邊洗著手,一邊衝這邊嚷道。
方雨林笑道:“都戴上,我成什麼了?整個一個國民黨警探。”
方雨珠叫道:“你土不土啊?快戴上!爸,您快來看呀,多帥呀!整個一個大帥哥!”
方父笑道:“有一點錢你就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