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鳳宸宮門庭若市,熱鬧不已,各宮送來的賀禮堆的滿桌都是。
鶯兒,紫蘇和另外兩個丫頭正在拆禮,記入冊,還不時地議論幾句。我懶得管這些,叫她們一並收著,喜歡的便挑去。
“皇後娘娘也忒小氣了,送的這隻銀鐲還比不上順妃娘娘送的金絲縲鳳釵貴重。”鶯兒心直口快地說道。
“到底是順妃娘娘的為人讓人稱讚。”另一個丫頭附和道。
話音傳入耳邊,我手中的畫筆一停,盯著眼前空白的宣紙,半日無法落筆。
“主子,你瞧,這個玩意可新奇了。”
猛然聽鶯兒喚我,右手一顫,雪白的紙上赫然落了一滴墨水,漸漸的向四周散去,暈染了大片白紙。
我抬頭看去,隻見鶯兒手中拿著一個半張梳妝台大的木盒,扣鎖打開,裏麵竟是一座木製微型的江南小鎮,一眼望去,石拱橋,烏蓬小船,青瓦白牆,應有盡有,果真新奇精致。
“這是誰送的?”我欣喜地問道。
鶯兒翻著貼子,半天搖了搖頭:“主子,這一份禮並無帖子。”
我小心翼翼地端著木盒,左右觀顧了一番,又叫了個小太監舉起來看,果然底下又一行蠅楷小字:明月多情應笑我,長使新愁醉清風。末尾並沒有落款。
送禮能送的這樣清新雅致,不落入俗套恐怕也就隻有他能做到吧。我莞爾一笑,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總是是有若無地掛著一絲清風笑意的臉龐。
這幾天心裏麵藏著事,飲食上總感覺食不知味。草草地吃過早膳,我遣了小卓子去打聽順妃在不在宮中。
小卓子辦事倒挺機靈的,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
“主子,順妃娘娘這會子還在玉曦宮。”
我點了點頭,喚了鶯兒端了碟點心跟我去順妃那兒。
到了玉曦宮宮門口,眼尖的太監見是我,連忙進去通報了一聲。
“淑妃妹妹今兒怎麼舍得貴步臨賤地,來本宮這兒?”未見其人,倒是一陣清麗悅耳的聲音先聲入耳,轉眼間,順妃迎出了殿門外,笑吟吟地說道。
“娘娘這樣說豈不折煞嬪妾了,許久不曾來娘娘宮中請安,怕娘娘都把嬪妾忘了。”我亦是滿麵笑容地回道,這樣的逢場作戲如何能難的倒我。
進了正殿,坐了下來,又虛情假意地寒暄了一回。
“年關逼近,娘娘越發忙了,嬪妾倒是一個大閑人,還日日出來逛園子。”我一邊說著,眼神卻專注著看順妃的表情,。“說來好笑,前兩日,我不知怎麼迷路了,走到一處園子裏,假山怪石,粼峋崎嶇,甚是有趣,娘娘比我進宮早,可知道那是什麼園子?”
反正那日我已被鶯兒那小蹄子一聲呼喚暴露了身份,何不就此試探一番,倘若那日躲在假山背後密謀的是她,我就不信瞧不出一絲痕跡。
“這宮裏有假山的園子倒是不少,不知妹妹指的是哪一座?”順妃依舊笑意盈然地說道,臉上竟沒有半分異常之色。
我心裏一陣失落,卻不動聲色地接過話:“若真要說起,我也不大記得那座假山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正說笑間,一個小宮女走上前來:“娘娘,太子妃娘娘來了。”
太子妃,不就是之前奚落過我的那個趙玉姿,趙括的女兒麼。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怎麼把她給忘了?
一陣裙釵首飾的叮當作響聲從殿外的回廊上傳來,不一會兒隻見一個身著華服,頭戴金釵的女子似有怒氣般,興衝衝地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儼然一幅高傲自負的神態。
她的脾氣竟還是這麼衝,如同一個大染缸的後宮竟也沒能讓她有絲毫改變?
趙玉姿興衝衝地進了來,許是沒料到我會在這裏,看見我時,眼神閃過一絲錯愕,頓了頓才俯下身子朝我和順妃行禮。
“難為你一大早便來我這兒請安。”順妃善解人意地說道,臉上卻是淡淡的沒有什麼笑容。
“若無事,早些回東宮去吧。”
趙玉姿撇了撇嘴角,隨即應了聲是,轉身出了大殿。
這邊我還在想著方才趙天姿看我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就陸陸續續有人來回稟要事,我借機尋了個理由,便從玉曦宮出了來。
行至禦花園的一條小徑時,身側的樹叢裏轉出一人,居高自傲地望著我。
“淑妃娘娘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