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懸在半空中,片刻,忽然向下,幾個回轉,最後鋒芒畢露地一捺,一個“畏”字躍然紙上。
“難道父王也有所畏懼?”背後的簾子響了,雲愫身著一件火紅的裙袍飄然而入,蘊含著淡淡金焰的秋水眸子,慵懶的盯著提筆疾書的火王:“不知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父王畏懼的東西?”
火王放下筆,滿意地看著紙上的幾個蒼勁的字:“這世上最可畏的,無過於命運。即使貴為皇子,也逃不過彈指間灰飛煙滅的命運。命運無常,豈能無畏?”
“父王,你已經知道?”
火王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巫戎族得手了,他們襲擊了良安和狼王一行,狼王重傷不醒,良安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由於邊關相距太遠,巫戎族派來報信的人直到剛才才將信送到府中。”
“巫戎族派來報信的人?他們是不是很高興?”
“這當然,要不是父王讓那怪物帶著狼王南下的路線和日程返回巫戎族,他們怎麼能精準地設下埋伏?”
“他們很高興......很高興......”火王又重複了一遍,突然縱聲大笑!“他們居然還高興的起來!”
“父王英明,你等待許久的機會就快要出現了。”
“不錯!”火王有些遏製不住地興奮:“巫戎族公然斬殺王族皇子,王族恐怕不會再耗上一年,去等我們其他三族聯軍,他們很快就會不顧一切地調動大軍南下複仇。你猜猜看,巫戎族和王族誰會贏?”
雲愫提起案上的毛筆把玩著,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種戰爭怎麼會有贏家?如果非要說有誰會贏,那隻有父王贏了。”
“哦,為什麼呢?”
雲愫放下筆道:“父王知道為什麼,何必問我。”
“我知道是我的事情,我現在想聽你說。”
“中原各族中,我火族的實力僅次於王族,這些年父王勵精圖治,火族的實力愈發強大,如果不是有王族在,我們早已鯨吞了中原各族。現在王族國內民怨沸騰、民不聊生,他們不但無法實施改製,恢複國立,反而還要集中力量南下與巫戎族決戰。這一戰,無論勝負,王族都將付出巨大傷亡。我火族也將迎來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切,難道不是父王早就計劃好的嗎?”
“你很聰明,不愧是我的女兒”火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道:“父王最後悔的,就是當年逼你嫁給繆榮......父王這麼做都是為了火族的霸業.......”
“別說了!”聽到這個名字,雲愫突然爆發了,美麗的眼中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痛苦:“從今往後,請父王永遠不要再提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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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火族得到戰報後不到三個時辰,王族皇宮中那座巨大的銅鍾敲響了。
銅鍾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王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因為皇宮中的那座大鍾,隻有在國喪時,才會敲響。
聽到鍾聲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走出房屋,擠在擁擠的街道上,翹首向皇宮的方向望去。王宮貴胄們則急忙命人備馬,不約而同地趕向宮城。
下午申時,皇長子長安在一群大臣的簇擁下出現在皇宮文星殿前。等候在那裏的國師走上前去,對長安交說了幾句什麼,長安沒有說話,等到國師說完,才遲鈍地點了點頭。國師又安慰了他幾句,望著聚集在殿前的王公大臣們,對宰相嚴令權說道:“你選幾個沉穩持重的大臣,隨我和長安皇子進去麵聖,其他的人讓他們回去吧。”
嚴令權猶豫道:“大家聚集在此,也都是想表明一番心意,是否讓他們進去見一眼陛下,也讓陛下心中有個安慰?”
國師搖了搖頭:“二殿下遭遇不測,陛下現在一定悲痛欲絕,還是不要讓這麼多人進去的好。我們做臣子的,還是要體恤陛下。”
不一會兒,宮裏跑出來一個侍衛,急急忙忙地向國師跑來,國師認得是皇帝的貼身侍衛,趕忙上前問道:“怎麼回事,你不在陛下身邊守著,怎麼跑出來了?陛下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