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形讓謝家父子心頭一震,天子發怒了,可是一想到晴初,大家的心又黯淡了下來,即使找出那些人,將其繩之於法又有何用?現在,他們不過是想親眼的見到丫頭回來而已。
那時,謝晴初的安危,牽動了鳳羽無數人的心,也牽動了鳳羽外的某些人的心。
下卷 人在何方
人在何方
她要死了麼?應該是吧?不然過去的事怎麼一幕幕的地浮現在她眼前?痛,一股鑽心的痛向四肢百骸蔓延,全身的骨頭像錯了位,動輒錐心,仿佛一條糾纏不休的青藤,將她纏得緊緊的,勒得她連氣都透不過來。好難受啊……
小姐……小姐……是誰在喚她?像是蝶舞的聲音,蝶舞,蝶舞,她的蝶舞……
殘陽如血,漫天的紅霞,隱隱的透些詭秘的氣息,孤寂又壓抑。
南陵邊境的一個山林中,一場實力懸殊的廝殺還在繼續著,斷劍,屍體,七零八落,空中浮動著濃濃的血腥味,血氣吹紅了人的眼。
刀光劍影,劍氣如虹,力拔山河。若這是在沙場上,不會有人懷疑,可是,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使者回程,怎麼會招致這般的殺戮?
“小姐!小心後麵!啊!”蝶舞話音剛落,就像個翩躚的蝴蝶撲倒在她的身上,為謝晴初擋去暗器的襲擊。
晃過神來的晴初大驚失色,連忙把她扶到一旁,一直在著急的呼喚她。一撫上她的背,已經滿手的黏稠血腥,一把小匕首已經沒入背脊半寸,血流如注。她心慌的拍拍她的臉,喊叫著,“蝶舞,蝶舞……”恐懼已經遍布周遭,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蝶舞費勁的張開眼睛,道,“小、小姐……蝶舞可能陪不了你看今年的初雪了,我……咳咳……”她的嘴裏溢出了血絲,說話已氣若遊絲,“我埋在桂樹下的那壇桂花釀,小、小姐記得在我墳前灑上三杯,好讓我解解饞……嗬嗬……”她想笑一個,叫她家小姐別傷心難過,可惜她連那樣的力氣都沒有。
“你說什麼傻話,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開壇,喝個痛快的,你忘了麼?還有蝶衣她們也等著你回去呢!”謝晴初急急的反駁她的話,著急的用手捂著她的傷口,奈何無用,偏偏又不能拔出來,怕她一口氣上不來就此氣絕,難過得哭了出來,眼見她的眸子慢慢的合上,晴初大喊著,“蝶舞乖,別睡,小姐我還要替你和雲非主婚呢!你忘記了麼?”
“雲非,雲非……”蝶舞深情的呢喃著,本已迷茫的眼神似乎看到了光亮,開始慢慢的聚攏成焦,吃力的抬起手來想抓住什麼,朝天空綻開燦如夏花的笑顏,“雲非,你別走這麼急,蝶舞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晴初心中大慟,她忘了,雲非剛才已經……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誰跟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非要趕盡殺絕?她生平雖無大功,可亦無大錯,這樣也不成麼?
忽然,晴初懷裏的蝶舞呼吸急促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抓著晴初的手,哀求道,“小姐,幫我最後一個忙好嗎?請你一定要應承我……”這是她最後的願望了……
“你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謝晴初道。
蝶舞道,“謝謝……小姐,等我死了以後,請把我和雲非葬在一起吧……”她的眼神忽然精神了,一直看向不遠處,那裏,雲非正安詳的躺著。
“不,你不會死的,誰都不會死!該死的是那些豺狼之人!”
“噗”,蝶舞吐出一大口的鮮血。
“生不能同衾,但求死能同穴,雲非,等等我……”蝶舞吐出了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如落英繽紛般輕輕的飄落在晴初的耳邊,那雙靈動的大眼永遠的合上了,而抓著她的手,已經緩緩的垂落,淚水一滴兩滴的滑下來,最後成為淚海,不可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