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跪下，藤條如雨點般落在背上。
也不知鳳輕羽在生什麼氣，發了瘋一樣打他，開始他還能承受，後來發現毫不留情，簡直是往死裏打，隻得向溫思煙求救：“娘……”
“誰都不許勸！”鳳輕羽大吼。
正欲開口的溫思煙隻得停住，過了片刻，見他一點不鬆動，終於忍不住將他拉住：“你打他做什麼？！他是你兒子，養不教、父之過，就算做錯了什麼也是你的問題，你還不如打你自己！”
鳳輕羽一怔，瞪著她，將藤條扔在地上：“慈母多敗兒！你看他成什麼樣子了？前不久又從賬房偷走五萬兩銀子，你再慣他、再慣他……看誰供給你錦衣玉食！”說畢拂袖而去。
溫思煙看著他背影，想追又沒有追，將鳳展抱起，見人已暈暈乎乎，又急又氣：“你為什麼不爭氣？為什麼不爭氣……你至少讓我覺得當年的選擇是值得的，你為什麼不爭氣……你就算碌碌無為也好啊，為什麼要這樣……”
鳳嵐擦擦眼淚，過去扶她：“娘，先送哥哥回房吧……”
溫思煙將她甩開：“都是你！你為什麼那麼能幹，不然你爹也不會挑剔他！”
鳳嵐身子震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怪我？你愛他，就怪我……”
溫思煙痛哭，她不是這個意思，但她不想解釋。或許，她怪的是自己……
“好，我走……”鳳嵐哭著退出房外，“這個家的榮與敗，再也不關我的事……”
溫思煙驚了一下，後來想到，她怎麼走得出鳳家，門口的人會攔住她的……她放心了，隻顧著懷中的鳳展。
高人站在暗處，看見了這一切。
他冷著一顆心來，打算用劍架著她脖子，逼問是不是她要殺楚楚。他想他做得到，雖然還沒想清楚是她要怎麼辦，但這一點他做得到。
但此刻，他不想麵對她了。她為鳳展哭得那麼傷心，可還記得當年留在致遠莊的孩子？她是否……也會為他哭？
疲憊地離開鳳府，站在波光粼粼地橋上，看月亮碎在水中央，他心亂如麻。
他是殺手，早已沒有心。但如今，總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事來亂了他……
耳邊傳來嚶嚶的哭聲，他木偶般望去，見鳳嵐站在岸邊，淚痕映著月光，閃閃發亮。突然，她終身一躍，跳進了河中。
他冷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動。夜人靜，除了他，沒人看見她輕身。他是殺手，殺人的，不應該救人，他決不能去救她！水麵趨於平靜，在最後一刻他卻飛了過去。
將人救到岸上，他使勁壓著她胸口，好久才讓她喘過氣來。而他，莫名鬆了一口氣。
“我隻救你一次……”他說，“想死就再跳，我絕不再多管閑事。”
鳳嵐睜眼，隻模模糊糊看見一張臉，而麵具的光澤，異常清晰。
他起身，決然離開。
長生殿，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也可以說是唯一。除了絕人穀，其他小組織雖不聽它號令卻都忌憚它，若它知會一聲，莫敢不從。
因這原因，高人去了長生殿。
溫思煙有多恨楚楚，他不知道。但絕人穀退了單，她馬上找了長生殿，決心很明顯。長生殿那麼多高手，他沒法保證時刻周全，除非……長生殿放棄這筆生意，並告知所有殺手和賞金獵人：誰都不許動！
殿主的房內，薄衫飛揚，喘熄陣陣。屋外的高人挑了一下眉，想不到長生殿的殿主好男風。
他閉上眼，摒棄這些聲音。約半個時辰後，屋內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將他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