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凡胎的流山詩紋當然是看不透裴紅景的真身,他真的是把她當作了普通人在看。

裴紅景對上他那可憐兮兮的哀求眼神,心中頓時無奈至極。她的性格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麵對如此的央求,老實說,她還真的是爛好人一把,沒辦法拒絕。

“先說好,我暫且帶你去我的院子裏休息一下,天亮了之後你必須按照你說的離開。”

“嗯,謝謝您,大姐姐。”聽到了裴紅景同意後,流山詩紋高興的點點頭。

隨即,他便乖乖的跟在裴紅景的身後,與她一起回麗藻的院子。

右京的蕭條敗落,導致整個這一片區的坊間都呈現出一種極為幽靜的淒涼之境。尤其是在夜間,走在坊間的道路上,親眼目睹那些破敗的院落,那種感覺尤甚。野花蔓藤爬滿殘垣斷壁,偶爾風一吹,歪歪斜斜的木門或者窗棱就會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聽起來,格外滲人。

流山詩紋覺得這裏的環境怪異極了,讓他的心底毛毛的。

剛剛走著的時候,月亮又被烏雲遮擋了,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傻孩子光是忙著想事情,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裴紅景在漆黑的夜色中竟然不需要火把,走路跟白天一樣,更本不會扭住腳,倒是他自己,有好幾次險些跌倒。

心中疑惑升起來的時候,月亮又一次從雲層裏鑽出來了。

漆黑而透明的夜空也漸漸的顯露出來,蒼穹裏的星子調皮的閃爍著光芒。月輝是越發的皎潔,若是抬頭仰望星空,就會發現,在月亮的邊緣,不時的有雲朵飛渡。尤其是那黃橙橙的月亮本身,四周一圈模糊的光暈,那是要下雨的標記。

路旁的螢火蟲的青光不時的飛掠而過,像是在安撫空氣裏那潮濕壓抑的晦暗。道路兩邊的野花散發出濃鬱的香味,風一吹,便融化在了空氣裏與濕氣混合在一起蕩漾開來。

走了不一會後,便到了麗藻的宅院門前。

裴紅景看著那幹幹淨淨被黑羽擦拭的纖塵不染的大門,心中舒口氣,慶幸著前一陣子把院子打掃出來了,假若是以前的那種光景,若是一開門,裴紅景保證,肯定會把跟在她身後的流山詩紋給嚇個半死。

站在門口,裴紅景怕流山詩紋見到了麗藻會嚇住,所以對其交代道:“到了,跟我來。對了,不要到處走動,跟在我身後。這院子裏不止我一個住。”嗯,人這個稱呼,還是不要提出來的好。整個院子裏,本來就沒有人住。

剛要推門之際,忽聞院內傳來一陣琴聲。

琴聲錚然,音色婉轉柔和,與春天夜裏的風,一路嬉戲玩鬧,朝著夜空飄去。

那種純粹的歡樂音調,仿佛肉眼可見一般,像極了水精一樣的圓潤,晶瑩,透亮。與滿園花香渾然一體的音色,分外美麗妖嬈。

“麗藻,我回來了。”裴紅景站在門外大聲招呼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迷路的小孩子,今夜暫且留他休息一夜,天亮之後,他就離去。”

裴紅景話音剛落,就聽到院子裏傳來麗藻的咯咯咯咯的嬌笑聲:“好呀!緋衣,原來你是半夜出門勾引人去了呀。”

“別胡說,還要請你暫且避一避,可以嗎?”

“好,請他進來吧。”

流山詩紋很是奇怪的望著裴紅景和院子裏換做麗藻的女人說話的方式,總是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地方,可是到底是有求於人,他也隻能安靜的等待。

在聽聞了麗藻的話後,裴紅景才不急不忙地推開宅院的門。

古老厚重的紅漆木門在‘吱呀呀’的刺耳聲裏動了起來,緩緩地露出了其身後的一片美麗庭院景色。

滿院子裏生機蓬勃的花草吸滿了水分,此刻正水靈靈嬌滴滴的柔情舒展。

清亮的月光下,色彩絢爛的花朵並滿院子裏醉人的芬芳籠罩在整個庭院上空。

流山詩紋這個孩子忍不住大大的吸氣,感歎道:“好漂亮的庭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