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沒有必要這麼做,我不在乎你是辭官還是不辭官。”江月照撇開頭道,“如果是為了挽回我們之間的關係,那就更沒必要了,我隻會覺得你行事不顧後果,很幼稚。”
顧城聞言沉默了一陣。
“我不是一時衝動。自從你出事,我就知道官場不適合我。那會我繼續在位置上呆著,不是因為我喜歡做官,而是你還在——”他刹住車,改言道:“而現在我辭職,卻是我自己樂意的。”
江月照早已聽出來他的未盡之意,皺眉道:“我獲刑不關你的事,不需要你背負這個包袱在身上。從前不需要,以後也沒這個必要。”說著她就起身要離開。
“是嗎,你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顧城的聲音裏溢出一絲怒氣,“當時局勢未穩,完全是有商量的,隻要你把顧家拉下水,就可以換來你的安然無恙。你為什麼不那麼做?”
江月照渾身一僵,片刻後道:“我江月照還不至於那麼卑鄙,為了一己之私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別人的頭上。”
“扣在我們頭上又怎麼了?我們顧家還保不住一個你嗎?!”
“哦?那你們來保我了嗎?”
她輕描淡寫的一個反問瞬間堵住了顧城的喉嚨口,眼見著她就要走出門,他上前幾步越過她,幹脆利落的鎖了門。
“你幹什麼?”江月照眼珠子一瞪。
顧城轉過麵來對著她,一臉沉靜,“對不起,過去的很多很多,都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管,無論曾經有過多少對不起,我都必須要得到你!”
江月照震驚的倒退了一步,為他的話語,也為他說話時的神情——那麼平靜,卻勢在必得。
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顧城。
以前的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不是怕了,她是怒。
憑什麼?他憑什麼?!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擠出三個字:“你有病!”
顧城無所謂的笑了笑,“這世上誰沒病呢,差別不過是有沒有找到對症的那方藥。你就是我的藥。”
半小時的時間到了,顧城沒有再攔著她,江月照麵色失常的走出去,約了後麵的時間的同學以為她的論文主題被否了,還安慰了她一下,江月照勉強的笑笑。
之後一天的課,她都上得渾渾噩噩的。
課結束回家後,她又出門去跑了五千米。
惹得Janet跟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她,看到江月照毛骨悚然耐不住問她:“你看什麼?”
“你是在生氣嗎?”
江月照臉色一僵,然後平靜道:“誰說的。”
“以前你每次生大氣的時候,泄憤的方式都不是罵人摔東西離家出走這類的,就是跑步!跑得越久說明越氣。Olivia,你到英國那麼長時間,這是我第一次又看見你跑步。”Janet一臉福爾摩斯的神秘兮兮。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Janet驚聲尖叫,“你竟然問我那又怎樣?這幾個月來我從沒見你有過一點情緒,正常人會這樣嗎?而今天你時隔那麼久後的第一次情緒大爆發,發生什麼事了?你遇見誰了?能把你的脾氣養回來的人,不得了喔~”
Janet伸長脖子堅持不懈的耐心等了很久,終於功夫不負苦心人,等來了答案。
“我前夫。”
江月照簡潔明了的道。
“你別告訴我讓你陷入愛情的泥潭的就是你前夫。”Janet頭往回縮了縮。
江月照想反駁,卻無言以對,可不說點什麼就這麼默認了又不心甘,“你以為是什麼人,玩婚外戀?”
“不是啊,餘情未了還離什麼婚哪?這世界上幾十億人,要遇見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人有多不容易,更別提隨時會降臨的天災人禍,不好好珍惜會遭天譴的……”
這次江月照真的沉默了。
*
東方藝術史是必修科目,除卻lecture,還有動手實踐的課,一般就是臨摹著畫畫畫啊,捏捏泥巴什麼的。
可任誰也沒想到,顧城竟然把真跡搬上了課堂……
“這簡直太酷了!”
一整個教室的學生基本都振奮了,不是說他們平時沒機會見識到這些東西,隻是那麼隨意的把古董拿來做教材,大喇喇的供他們賞玩,這還是第一次。
下麵的學生中,唯有寥寥幾個人無甚反應,其中的富n代權n代就不必提了,江月照也是當中一個。
說難聽點,她以前就是個倒賣文物的,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區區一隻南宋官窯瓷器還入不了她的眼。
她正意興闌珊的走神中,忽然聽講台上的顧城道:“我需要一個模特。”
江月照眉心一蹙,直覺地捕捉到一絲不好的預感。
顧城將帶來的箱子提上來打開,拎出一成套南宋時期典型的女性服飾。
朱色暗花羅衫,淺紅纏枝蓮花褶裙,纏枝花綾抹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