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鶴把人丟到車裏。

他繃臉平複了下情緒,朝後座定定瞥了一眼。

旋即踩下油門……

夜深,除卻霓虹燈依舊閃耀,公路上鐵皮車零星數輛。

靳鶴開車很穩,這會兒許是連著二十四小時以上未曾歇息片刻,他神智雖清醒,但胸腔裏氤氳著一股煩躁,車倒是前所未有的快。

不到半小時,已到達她居住的小區外。

靳鶴將車停在路畔,把喝得爛醉渾身都透著酒氣的女人抱下來,哦,還有她滾落到車底的包。

上電梯,他從她包裏翻出鑰匙,開門。

亮燈。

然後懷裏的人支支吾吾哼唧了一聲,秀眉微蹙。

靳鶴低眉沒好氣睨她一眼,現在知道難受了?把人扔在客廳沙,他簡單瞭望一周,女人住的地方色調明快清新,露台上是一溜肉植,室內布置溫馨卻不複雜,整體偏黃綠。

他沒照顧醉鬼的經驗,隻好憑感覺行事。

脫下外套和鞋,再多的衣服便下不去手,雖然——

她半倚靠在沙邊,靳鶴伸手撩開擋住她臉的絲,白皙透粉的臉頰,雙眼緊緊闔著,纖長的睫毛安靜自然垂下,唇形飽滿,周身散著濃烈的酒氣,整個人都像變成了一杯在燈光下亮晶晶的酒液,讓人忍不住想嚐嚐……

不好意思脫她衣服,但親吻卻是好意思的。

靳鶴雖覺得這種認知荒唐,可麵對她時,衝動大於理性已見怪不怪。

他俯身,微微碰在她唇上。

旋即便下意識的加重力度,最後他自己都不知好像又帶了幾絲狠意。

“唔。”

吃了痛,混沌中也知逃避的。

望著她往後躲的動作,靳鶴不悅的盯著她,盯了半晌才起身去浴室找毛巾給她擦擦臉。

簡單梳洗後,他重新把人抱起來,放到臥室大床上。

她睡得安穩,渾然不知現在站在身畔的是誰是不是?

靳鶴坐在床畔,心堵的掐了掐她秀氣挺翹的鼻尖。

不曾想人竟忽的睜開了眸。

眼裏沉著清澈的一汪湖泊,隻是水麵罩了層淺薄的霧氣。

“你、你知道樹懶麼?”

靳鶴佯裝若無其事的縮回手,便聽她磕磕絆絆問,聲音清脆,不諳世事的感覺。

“樹懶?”他不明所以,回望她道,“知道,哺乳動物,形狀略似猴,動作滯緩反應遲鈍,產於熱帶森林中,分布於南美洲。”

說著說著,靳鶴都覺得……

這是動物世界麼?

孰料床上躺著的人竟“咯吱咯吱”笑了起來,雙手拽著被子往上扯,蓋住下巴,雙眸彎成兩輪月芽兒。

有什麼可笑的?

靳鶴:“……”一臉茫然的神情。

他伸手撫摸她溫熱的臉頰,不由跟隨她的笑容彎了彎唇角。

旋即俯身親在她眼上,輕聲呢喃,“不懂你在笑什麼,也不懂你在想什麼。”

她仍在笑。

可惡。

靳鶴用手捂住她明亮得像在引誘人的雙眸,“睡吧!”

明早再說。

半晌後,收回手,人似已陷入熟睡,靳鶴替她掖了掖被角,掃向窗外,淺綠色窗簾隨罅隙透進來的風輕輕搖曳。

他是真的不懂。

每次覺得心尖像觸及到了花蕊,瞬間卻又遙遙千萬尺……

她不是喜歡他的麼?

總有幾個瞬間讓他有這樣的認知,然而還沒來得及去觀察揣摩,她就一頭奔進了唐劍凜的身邊。

突然有點後悔,靳鶴回眸盯著她熟睡的臉。

不該停下。

他應該要了她。

雖然,在他眼中,有沒有那最後一步並沒任何區別,在他心裏,她已經是他的人,要負責的,但——

可能彼此想法並不一致。

怔怔坐了幾個小時,靳鶴有些熬不住,他眼皮墜重,加之滿心掛念的人就在這裏,逃不掉了。

這讓他頗為放心,隨之,疲倦困怠就如山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