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安靜下來,靜了一會,終於有幾名官員出來附議。
明帝仔細看清那幾個人,都是些不甚要緊的官員,朝廷要員似乎都在揣測聖意,因此隻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眾卿家先回去商議一下。若是有什麼想法,隻管寫折子呈上來,朕先看看大家的意思,然後再做具體決定!”
“退朝……”多祿趕忙高聲唱諾,尾隨皇帝離殿。
明帝乘禦輦回到霽文閣,仍舊琢磨著朝堂上事情,手上端著茶撥弄半日也沒飲,忽而抬頭問道:“對了,讓你打聽的事情呢?”
“回皇上的話,給杜貴人請脈的太醫叫呂岐。”多祿小心給皇帝打著扇,“那日正好是他當值,當時杜貴人隻是覺得不舒服,不是什麼要緊的大病,所以便隨意喚人前去請脈。聽說貴人許以呂岐千金封口,所以……”
明帝冷笑道:“先不急著處置那蠢貨,朕要等等看。”
“是。”多祿見皇帝端茶不飲,忙接到旁邊放下,“呂岐的家人都已扣起來,身邊的人也安置妥當,奴才會讓人看緊著點兒。”
“皇上,淳寧宮來人稟事。”
“嗯。”明帝應了一聲,揮手讓多祿站在旁邊,看著玉荷一臉惶急奔進來,疑惑問道:“什麼事?如此慌慌張張的。”
“啟稟皇上,貴人不小心摔倒了。”
“怎麼回事?”
“今天早上……”玉荷伏地垂著頭,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語音裏還帶著些許喘熄聲,因此聽起來分外焦急,“奴婢陪著貴人去泛秀宮請安,回來的時候……”
“泛秀宮?”明帝聽出點不是滋味的東西,不由慢慢微笑。
“是----”玉荷被皇帝一打岔,稍稍停頓,“原是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因為娘娘身子不適沒得見,貴人怕打擾娘娘休息,所以就讓奴婢扶著回宮。從後門出來時……”像是在回憶當時情景,略微緩了一陣,“當時有個小宮女匆匆忙忙,過門時正好撞在娘娘身上,奴婢失手沒扶穩……”
“不用說了。”明帝有些不耐煩,起身道:“怎麼摔的都不要緊,現在貴人的身子如何?腹中胎兒可否有事?”
玉荷忙道:“剛才已經傳了太醫,還不清楚。”
“多祿,起駕!”明帝大步流星甩袖出去,小太監趕忙抬著龍紋肩輿過來,一陣急速快步飛奔,頃刻便就趕到淳寧宮門口。玉荷跟著皇帝往裏疾走,進到寢閣內,隻見呂岐正在隔簾把著脈,額頭上已是滿頭大汗。
多祿上前問道:“呂太醫,胎兒保住沒有?”
“胎、胎兒……”呂岐“撲嗵”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微臣無能,沒能保住貴人的胎兒……”他一麵結結巴巴,一麵不停的抹著額頭汗水。
“混賬!”明帝怒喝一聲,“來人,將此人拉出去斬了!”
“皇上……”呂岐滿目驚恐不已,瞬間像是領悟道什麼,慌忙撲到皇帝身邊,痛哭求饒道:“皇上,微臣可是……”
“大膽!敢在皇上麵前放肆?!”多祿上前狠狠一個嘴巴,將呂岐扇到一旁,立時便有人上來塞嘴架人,不由分說拖了出去。
“你們都先退下。”明帝朝藕合色的紗帳走過去,伸手掠開無痕綃紗,杜玫若正臉色蒼白的仰在繡枕上,像是因為失去胎兒悲痛自已,兩頰淚水緩緩流個不停。
“皇上……”杜玫若輕輕拉住皇帝的手,勉強掙紮著坐起來,低頭啜泣時,淚水便滴滴打在皇帝的手背上,“都怪臣妾不知謹慎,才會不小心摔倒。”
明帝柔聲哄道:“別傻了,怎麼能夠怪你呢。”
杜玫若並未盛裝,通身一件單薄的素紗粉繡中衣,再加上雙眸淚水連連,更加顯得纖弱可憐,細聲哭道:“若不是臣妾四處走動,也就不會……”
“別著急,你還年輕呢。”明帝看著他梨花帶雨的模樣,心內不由失笑。若不是自己一早知道實情,清楚慕毓芫素日的為人,麵對眼前楚楚可憐的嬌弱女子,沒準還真有幾分心痛呢。於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鎖眉問道:“聽玉荷說,是在泛秀宮被人撞了?”
杜玫若仍是垂淚,隻道:“是臣妾自己沒站穩,不關旁人的事。”
“多祿!”明帝朝外揚聲,一麵溫柔哄著杜玫若,一麵替他端來安神湯藥,皺眉回頭道:“你帶人去泛秀宮問問,是什麼人如此大膽?若是問清楚了,趕緊抓起來!”
“是,奴才領旨。”多祿應得幹脆,領著人飛快跑出去。
等到進了泛秀宮,多祿隻笑嘻嘻說是過來請安。慕毓芫並不做理會,隻先把九皇子的課業細細看完,囑咐了幾句打發出去,方才問道:“聽說杜貴人在泛秀宮摔著,而且還摔得不輕,想必多總管是奉旨過來。”
多祿趕忙陪笑,“哪有什麼聖旨?”
“雙痕,帶人出去讓多總管問話!”慕毓芫心頭雖然動氣,可是反倒有些迷惑,杜玫若就算深恨自己,故意流產未免也太離譜了。縱使讓皇帝對自己有所不滿,到底還是得不償失。難道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懷孕?不管怎樣,其用意已經是不言而喻,念及至此,不由冷笑不已。
然而此時此刻,皇帝卻比慕毓芫更加惱怒一些。“笑話!原來編派了大半個月,是想弄出這麼一個結果來!”明帝在霽文閣內不停走動,轉身問道:“杜貴人早已不能懷孕之事,呂岐有沒有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