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別的事情”阿勝說著,迅速竄走。
陸小鳳留之不及,剛剛張開的嘴又緊閉起來,一貫向上彎起的嘴角,這時已抿成一條線。
必然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出來。
搖了搖頭,他隻得按照阿勝的話,推開眼前的大門,走了進去。
九月十五,月很圓。
穿過窗欞,照射在房內的月光十分明亮,猶帶著淡淡的冷意。
王總管推開門走進來,眉頭微微皺著。
他七歲淨身,九歲入宮,如今已五十六歲,卻還要來做這樣一件事。
這個時間陛下已經安寢了吧,他心裏想著,低頭走進了內室。
然而一聲脆響嚇了他一跳。
年輕的帝王正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借著月光審視著麵前的棋盤,然後不急不緩的將白玉雕刻的棋子落在棋盤中。
“陛……陛下”王總管愣了一下,瞬間又恢複了恭順的神色,輕聲詢問,“夜已深了,陛下怎麼還未安寢,明日還有早朝呢”
這是多年侍奉禦前養下的習慣,幾乎是下意識的關心。
“哦,是王安啊!”皇帝應了一聲,對於這種無詔擅闖的事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反而溫和的看向侍奉他多年的總管太監,解釋道,“朕還不累,就看看這盤棋”
“為何不喚人點燈,光線如此之暗,對陛下的眼睛不好”王安微微彎著腰,將燈燭點亮,放在案幾上,神色依舊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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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沒有出聲,隻是安靜的看著這個忠厚恭敬的仆從。
灰白色的頭發,長滿皺紋的臉,這是時光留下的印記,也是這個仆從一直操勞的見證。
可是掩蓋在這恭順的畫皮背後的,又是一副怎樣的心腸?
他笑了笑,揮手道,“無妨,朕馬上就安寢了,王安你也無需忙碌,下去吧”
這是他給予這個老者最後的機會,算做他多年侍奉的回報。
可是王安無動於衷,依舊站在原地,斂眉低首,不發一語。
“怎麼了?為什麼不下去?”皇帝問。
“奴婢不能走,奴婢要請陛下見一個人”王安道。
“哦?”皇帝扔下手中的棋子,笑道,“這大半夜的,王總管要請朕見誰?”
王安不做聲,卻有一人從帳幔後緩緩而來,著的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屬於皇帝的龍袍。
皇帝靜默的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同樣的身材,同樣的容貌,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和慣常的他無二。
這種感覺就像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充滿了詭異感。
皇帝麵容依舊平和,語氣裏卻冰冷的質問著,“王安,這就是你要我見的人?”
“是的!”王安保持著微垂的姿勢,輕聲回應著,“這是南王世子,您的嫡親堂弟”
“好一個偷梁換柱!好一個魚目混珠!”皇帝勃然而怒,冷笑道,“王安,我說的可對?”
他原先就已經被告知平南王謀反之意,他有心看一看他們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順帶解決一些朝中存在的問題,便沒有打草驚蛇,卻不想,他們竟存的是這個心思。
“陛下說的不錯!” 王安低聲道,“奴婢也不想這麼做,隻是奴婢早先欠了平南王一個天大人情,如今隻得行這大逆不道之舉,萬望陛下原諒”
皇帝的聰慧是早就知道的,對於他能想到他們的謀劃,王安並不吃驚。
但是他並不是完全坦蕩,不懷愧疚的,因為眼前的這位君主是個非常明智,優秀的君王,所以他希望尋求原諒。
可是,誰人會原諒一個拿自己性命做籌碼的人?若真的能做到,大概也隻剩下聖人了!
皇帝冷哼了一聲,不欲多言。
南王世子笑了笑,“王總管,無需多說,一個死人而已”
他的眼裏有絲絲得意,因為真正的帝王將會作為無詔入京的叛逆之人被誅殺,而他,南王世子,將會替代皇帝的身份,成為國家新的主宰!
多麼完美的計劃,不是嗎?
誰會想到,王座上那張和舊日一模一樣的臉背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呢?
不會有動亂和兵變,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過去,多好?
“這麼快就開始放鬆了嗎?”皇帝微微勾著嘴角,對王安道,“你做出的叛逆之舉,居然是為了這麼個草包!”
“住口!”南王世子冷冷道。
這個皇宮裏的侍衛為了應對這場決戰,大多都被調到了前邊,而就算皇帝身邊還有護衛之人又怎樣?這個世上能敵得過白雲城主葉孤城一劍的人,除了西門吹雪還有誰?何況他身邊不止白雲城主一個人!
這次,他十拿九穩!
然而皇帝隻是了然的笑了笑,“我要教你的第一堂課便是,這世上沒有什麼計劃是真正完美無缺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