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阿勝走過去,用的依舊是以往的稱呼。
“說吧,你又賣了哪些人?”頂著周圍淩厲冰冷的目光,他滿含譏諷喝問,眼底有種瘋狂。
阿勝臉色不變,勾著嘴角答道,“除了答應過的,另有聽風,逐雨,白刃三部,白雲城及族中長老、子弟共三百二十八人以及文叔你的性命”
“好!好!當真是好!”梁文軒忍不住撫掌大笑,“行事果決,不虧是赤練的女兒,隻是若論心黑手冷你阿娘不及你十一!”
“多謝文叔誇獎”阿勝行了一禮,像極了深閨中溫婉善良的女子,可是那眉目中的漫不經心,又讓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阿勝……”百越眼神複雜的喚了一句,其他人也是神色各異,唯有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望過來的目光仍是清澈如水。
“無妨?”西門吹雪輕問。
阿勝搖搖頭,“無妨,陛下已經允準,我大概要去白雲城呆一段時間,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完”
西門吹雪表示知曉,他畢竟還是江湖人,即使知道其中的複雜,也習慣用最簡單的方式去↓
“病了就好好呆著,亂跑什麼!”輕聲斥責著,卻掩蓋不了心中的憂愁。
“乘著還能走的時候自然要多走動,等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我自然就隻能乖乖躺在床上了”望著天邊的流雲,阿勝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的身體她很清楚,她根本不可能好起來,自然更要隨興而為。
葉孤城默然無語,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眼前的人不需要絲毫的勸慰,她平靜溫和的笑容告訴所有人她並不因此頹然,甚至更加熱切的希望過好剩下的每一天。
這樣病弱,卻堅韌獨立的少女,猶如冰雪中盛放的紅梅,美的驚心動魄。
“先進屋,聽話!”葉孤城不顧反對,伸手將阿勝抱起,朝裏屋走去。
懷裏的人很輕,葉孤城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這樣的認知讓葉孤城越發沉默,幽深的瞳仁中仿佛翻湧著巨大的波濤。
“不要多想”阿勝半眯著眼睛窩在溫暖的懷抱中,低聲呢喃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感覺到了葉孤城的情緒。
“這話要對你自己說”葉孤城淡淡反駁回去。
他知道,阿勝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安然。
在親手葬送了那麼多人的性命之後,哪怕是為了救更多的人,這份罪孽也不可洗去。
縱使由始至終都沒有過絲毫的後悔,卻不代表不內疚。
葉孤城無聲的歎氣,縱然反複強調自己不是個好人,但阿勝歸根究底還隻是個孩子,孩子的心單純而美好,就算套上了層層的堅殼也改變不了內裏的柔軟。
他將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每一個動作都輕柔小心,仿佛在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隻是,即使這麼費盡心力的去嗬護照顧這個孩子,他還是隻能看著她一日日蒼白消瘦下去。
“不要放在心上,我的病與任何人無關,是我太過貪婪”他想起,早先他發現她竭力隱瞞的病情時,她所說的話。
是的,在她看來,她變成這樣,和任何人都無關,一切隻是源於她自己的貪婪。
如果她肯老老實實的做個病人,老老實實的屈從於上蒼賜予她的命運,那麼她或許不能長命百歲,但至少要活的比現在要久。
可是她不肯,她想握劍,她想習武,她不甘心一直做那個被保護的人,她渴望站到他們身邊,與他們並肩而立。
這是屬於她的驕傲,她努力達成的目標,而西門吹雪的存在,成為她最後的誘因。
在成功的可能性不到四成的情況下,她謊稱自己有七成把握,欺騙百越幫她完成了治療。
但這其實是一場必輸的賭局,成了,她固然可以達成願望,卻也會因為身體的過度消耗而僅僅剩下十年的壽命,輸了,那不必言說,等著她的必然是衰敗消亡。
隻是沒想到上天再一次對她開了個玩笑,在擺脫了多年的病痛之後,她的身體逐漸恢複,那時,她是真的以為自己好了,甚至開始正視對西門吹雪的感情,可惜的是,盛極必衰,她的身體就像回光返照一樣,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