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被幾隻不知死活的野貓把齊顏兒的好覺吵醒,看看外麵的天色,此刻離天亮顯然是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這種時候是齊顏兒每日裏最舒服的時候,因為隻有齊顏兒和唐小倩才能知道昨晚的齊顏兒都經曆了些什麼,那樣一堆需要修複的織錦和各種顏色的繡品,若是放在其他人的麵前,或許會是多麼美好的事物,但在齊顏兒的眼裏,日積月累的被這些沒完沒了的織錦折磨,早就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美好,反而是一種近似於蠶食心智的東西,但更更要命的是,這個事情還不能跟任何人述說述說,因為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個東西更本就不是他齊顏兒修複的,而是唐小倩修複的,齊顏兒隻是躲在唐小倩身後的那個隱形人而已。
每晚齊顏兒總要在其他人都睡下了之後才能開始織錦修複的工作,一直到第二日的寅時時分才能全部完成,因此每日的一大早才是齊顏兒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時間。
而已!
夠了!
這不知是吃了什麼蠢藥的野貓,怎麼非得在齊顏兒的窗邊叫喚個不停,難倒是在嘲笑齊顏兒的悲慘處境嗎?但是,你們這群野貓懂什麼,齊顏兒為自己的家庭付出多少都是自願的,都是心甘情願的,都是滿心歡喜的,都是······。
不行了,不能再忍了。
齊顏兒眼睛都不睜開,從床上摸到桌邊,在一處拐角的桌子底下的一個藤編的收納筐中,翻找出一個粗陶瓶子裝著的氣味刺鼻的毒藥,這是剛來織錦局時,因為幾隻耗子驚嚇到唐小倩,齊顏兒讓壯木準備的毒藥,隻用了一點點就將房間裏的耗子趕盡殺絕,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再看見一隻耗子的毛,絕對的毒藥中的頂級毒藥。
齊顏兒用兩根指頭擰著粗陶瓶子,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聲若蚊蠅的說道,“是你們逼我的,可別怪我下手太狠。”
帶上粗陶瓶子,在飯桌上找到兩個大雞腿,再將毒藥塞到大雞腿中,齊顏兒搖晃搖晃著腦袋,半夢半醒的開窗戶,躍上屋頂,將兩個裝滿毒藥的大雞腿放在屋頂上。
正要循著原路返回,忽然撞在一堵軟綿綿的牆上,接著又反彈到紅瓦之上,齊顏兒立腳不穩,接下來就要順著紅瓦滾到地上去,忽然,斜刺刺裏伸出一隻長長的手臂,將齊顏兒的右手一把拉住,逆著夜風,在屋頂劃出一個圓弧,重新又站在了屋頂上,夜風將齊顏兒的長發吹起,吹向圓月高懸的天際,而黑夜中月白色的清輝將齊顏兒的體態照耀的分外的輕盈嫋娜。
這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已經將齊顏兒徹底的嚇醒,自己為何會此時出現在屋頂,來屋頂是為了何事,全部都不記得,竟像是夢遊一般,清醒之後短暫的失憶,而此時唯一能令齊顏兒知道不是夢境的是拉住自己手的另一隻手,那一隻溫潤寬厚的大手,正將自己冰涼的手握著。
幾縷碎發擋住齊顏兒的眼,從烏黑的碎發中看過去,竟然是林毓霖的臉,黑夜中更加的清冷如有堅冰將臉孔凍住,竟是完全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要不是手心中隱隱傳來溫暖的體溫,齊顏兒肯定要以為這個長著林毓霖麵孔的人是一個冰塊幻化成的人形,來搭救即將跌落屋頂的齊顏兒,而這個冰塊幻化而成的人形,應該是齊顏兒心裏召喚而來,好久沒有這樣引動冰塊來戲弄別人了,齊顏兒幾乎快要忘記自己還會這個的事情。
“此刻,你還要說自己是齊儼了嗎?”那冰塊幻化而成的人形說道,語氣中更是冷酷無比。
“這還用得著我說嗎?”齊顏兒說道,幾乎又將原問題原封不動的送還回去。
“那日我從考場出來,碰到你之後,你說你手裏有一個和我叫同樣名字的人,他現在怎麼樣了?你沒把他怎麼樣吧?”齊顏兒斟酌著問道,這個問題一直在齊顏兒的心中久久不散,若是林毓霖因為自己的緣故將一個無辜的人殺死,那自己將和林毓霖負有同樣不可推卸的責任,同樣都是殺死那齊儼的凶手。
夜晚的逆風吹在林毓霖冰塊般冷酷的臉上,此刻竟像是將冰塊吹開了一道裂縫,“你果然還是在關心著齊儼的安危,還算是良心沒有完全的泯滅,”林毓霖嘴角掛起一種捉摸不透的微笑,“但是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我已經將他很好的處理了,他以後都不會給你造成任何危險。”
這句話怎麼聽都是滅口的意思。
“你既然已經將他滅了口,何必還要在我的麵前說許多無用的話,我和你再沒有什麼可說的。”齊顏兒說道,轉身便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