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這麼多人非殺不可,我身在其位必須要平此逆亂,想聽聽林兄對此怎麼看?”七皇子蕭白荻眉頭緊鎖,右手在案上厚厚的一摞太子餘孽的單子上,沉重的拍了幾拍。
這幾日的時間,七皇子蕭白荻自從接了皇上要求肅清的聖旨之後,為了早日平息政亂,沒日沒夜的將皇宮內外查了個底朝天,連平日裏最不受注意的洗衣局,都裏裏外外查了三遍,所幸洗衣局裏的一群老女人還算是沒有膽子膽敢謀逆,但是十分不雅的是被查出,有人將洗衣局裏洗幹淨的衣服給宮外的畫師作為樣品,私自將皇宮中內製款式泄露了出去,這都是些極小的罪行,但偏偏是在查太子蕭白恪的餘孽時,一並查了出來,因此與之相關的洗衣局的老嬤嬤被抓了十幾個,都鎖在天牢中,跟那些謀逆的人一同問罪,也算是趕上了一陣嚴厲打擊的浪潮。
連洗衣局這種冷門的地方,都在這次的肅清中栽了跟頭,其他的多多少少不能和太子蕭白恪摘清關聯的地方,自是可想而知,後果有多麼嚴重,每個部門中幾乎十損五六,且很難將罪名往輕了減,七皇子蕭白荻的書案上的單子有多麼的厚,就表示有多少的人頭要落地。
七皇子蕭白荻身在其位,不得不以整個大局為重。而這些不得不落地的人頭中,必然是有許多的罪不至死的人頭,而七皇子蕭白荻卻是完全沒有辦法讓這些人不用去死。
“不知林兄有何高見?”七皇子蕭白荻眉頭緊鎖,希望能從林毓霖那裏看到一絲解決之道。
自古人命在當朝者的眼裏都是不足掛齒的螻蟻,隻要能令當朝者手裏的權勢更加鞏固,無論取多少人命都是不足道哉,而因為每一次的統治者的更迭換代,而犧牲死掉的人命,更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七皇子蕭白荻正是皇位的有利競爭者,在此人命如草芥的時刻,竟能想到減少不必要的人命,可見七皇子蕭白荻若是日後能夠登上大寶之位,定是能夠做到多為天下百姓著想。
這便是一位好皇帝的該有的秉性。
林毓霖這幾日雖然在七皇子蕭白荻的身邊忙進忙出,看著關進天牢裏的人數越來越多,一方麵為七皇子蕭白荻的肅清工作有了顯著的成效而欣慰,另一方麵也隱約看到不久之後的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聽到七皇子蕭白荻如此誠懇的問題,林毓霖忽然覺得心裏一陣的慰籍,覺得今日的七皇子蕭白荻有些眉清目秀,有些人間的煙火氣。
“七皇子殿下既然問起,我便如實作答,老實說,其實殿下若是不問,我可能明日或是後日也是要和殿下談一次的。”林毓霖說道。
七皇子蕭白荻緊鎖的眉頭忽然往上一挑,說道,“林兄請講,我平日裏最是仰慕林兄的風骨,今日正好聽一聽林兄的高見。”
七皇子蕭白荻右手揮了幾揮,第十第五立即將大殿上的閑雜人等全數屏退,二人退至門口,將大門死死的守住,謹防有人隔牆偷聽了去。
林毓霖和七皇子蕭白荻麵對麵坐在茶案前,茶案上的香茗正好已經泡出了最好的茶香味,好聞的香氣在屋頂盤旋,氤氳的白色水汽,在大殿之上盤踞。
“這一殺,可就是好幾千人的性命,在這年關節裏,就要這般大肆的殺戮,恐和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的最終意願有違,就算是為了安定人心,鞏固皇權,也實在是不該如此大開殺戒,若因此失了,民心導致更大的逆亂,將是得不償失的敗筆。”林毓霖道,雖是武將出生,但卻是一副心懷天下的胸襟。
七皇子蕭白荻頻頻點頭,親自給林毓霖的茶盞中加入熱開水。
“我也做如是想,但是苦於沒有方法可以減少無謂的人命,若是有可以一用的方法,我倒是十分願意盡力促成。”七皇子蕭白荻緊鎖的眉頭有些緩和。
“最難平息的是皇上的盛怒,經此太子謀逆一案,皇上已是龍心難安,很難在短期內恢複,因此這次的平定最需要安撫的其實是皇上的一顆盛怒之心,要在這一方麵多想想,如何令皇上息怒,且不用死那麼多無辜的人,才是此次的重點難點。”林毓霖說道,手裏的茶有些燙,輕輕吹了幾吹。
“林兄正是說到我的內心,太子一時糊塗是太子一人犯下的罪過,實在不該讓這麼許多的人做他的陪葬,這是失人心犯眾怒的大忌,父皇此刻尚在盛怒之中,無暇顧及這些,我既是領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就當要為父皇分憂才是。”七皇子蕭白荻說道,右手食中二指在茶案上連扣了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