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2)

身疾步走了。

裴佑霖看著那有些瘦弱的背影,笑了笑,把帕子收起來。

花落先回了醉春樓,這時天色已晚,九娘卻不在,她也懶得理睬樓裏那些人,兀自回了自己房間。她靜靜地坐著看那輪明月,明明是很美好的月色,隻因心情使然連月光也帶了傷感。她該怎麼和駱大少爺說,難道要她涎著臉求駱大少爺娶她而不是取那位小姐?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頭緒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像婚期就是明天了。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再度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婚宴通常都是晚間舉行,她看看房裏的西洋表,暗道一聲差點來不及了,也顧不得收拾自己的臉麵,就往駱府去。

她走到駱府附近,發現這裏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客人來來往往,道喜聲連連。

這是為了娶那位小姐吧,她輕聲歎道。

忽地,她聽到身後喇叭、鎖呐聲一片嘈雜,道喜聲更盛。她轉過身,卻看見駱大少爺一身新郎服,在高頭大馬上喜笑顏開,正拱著手向賀喜的人道謝。她一瞬間就覺得自己沒了說話的立場,愣在了原地。

可是駱大少爺卻看到了她,在一片喜慶的臉中,她那張眉頭深鎖的臉是那樣刺眼。他皺了皺眉,有點疑惑,但還是沒停下來,調過馬頭,走了。他身後的八抬大花轎旁邊跟的人卻讓花落困惑不已。

那不是燕草嗎?怎麼在這裏?花落暗想。接著,她又為自己開解:應該是娘把她送回鄉下,她又回來了,而且在柳家重新找到了事做吧。這下可好,成了陪嫁的了。

她驀地想起了抑揚托付的事,咬咬牙,一個箭步衝到大少爺的馬前,將他攔住。

牽馬的小廝沒想到前麵會突然衝上一個人來,反射性地猛扯了一把韁繩。馬一驚,駱大少爺還沒反應過來,就從馬背上被甩了下來。

大少爺臉上頓時布滿痛苦,接著又換上了憤恨與厭惡,大喊一聲:“這是哪兒來的黃毛丫頭,還不快攆走?”

立馬就有很多人來扯花落,花落卻開始不依不撓起來:“你說話不算數!說什麼一定會娶我,現在卻娶了別人!”

人群頓時哄亂起來,對她指指點點,笑她天真、不自知。幾個小廝罵了幾聲不識相,便將她拖離大道。花落隻覺得小腿被踢了幾下,疼得厲害,跌落在地。

隊伍繼續前進,燕草也低下頭跟著走了,隨即進了駱府大門。

“怎麼樣?很疼嗎?”

花落一抬頭,卻看見昨日撿了她帕子的那個男子,抿著嘴沒理他,眼裏卻因為痛楚又冒上了水光。

裴佑霖看她那神情,真是個倔強的姑娘:“我扶你起來吧。”說著,他伸手就要扶她,花落卻打落了他的手:“別碰我!”

這時,駱抑揚趕來了,一臉歉疚:“花落。”

黎九娘本在駱府門口,聞訊趕來,亦是一臉歉疚,他們一道把花落帶回了醉春樓。

裴佑霖看著他們走遠,不以為意地笑笑,轉而進了駱府。

九娘看著女兒,仔細得給她上了藥,真是又心疼又抱歉又無奈,糾結半天開口對花落道:“花落和暄妍其實是雙胞胎姐妹。”

花落和抑揚都將目光鎖定在了她身上,原來兩個人那麼相像並非巧合。

原來,九娘本是柳府的一個丫頭,可是長相卻極為出挑。她那時也才十五歲,年少不知事,被柳瞳,也就是現在的柳五爺引誘。次年便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她還沒出月子,大夫人就將她趕了出去,卻留下了大女兒,把染了風寒的小女兒扔給了九娘。九娘迫於生計,又不能丟下花落,一般的地方都不願用她。最後終於和怡香院的媽媽達成協議,可以帶著花落。幸而九娘也爭氣,五年後,她就攢夠了錢贖回了自由身。

但她年紀大了,就離開了那裏,到景安鎮開了醉春樓。

她看了看花落:“倒是落落跟著我,那麼懂事卻吃了不少苦。”

花落也想起了那些日子,那時候,總會有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附近的小孩子不會和她玩,還向她扔石子,罵她是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小野種,她卻隻能無助地哭,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而九娘也從不讓她問。

九娘看了眼正傷心的花落,又看著抑揚,繼續說:“其實,上次在大街上駱大少爺看到的是花落沒錯。柳五爺也不怕丟臉,直接來找我,讓我成全他,把暄妍嫁到駱府。況且,一個老鴇的女兒怎麼高攀得起,還是主事的大少爺。暄妍雖是大家小姐,但是沒有親娘在身邊終究是可憐的。我想我這個做娘的,對暄妍沒盡到責任,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樣,就答應了。”

花落已經泣不成聲,抑揚頌揚也心酸不已,九娘雖然講得貌似很輕鬆,卻淚留滿麵,仍繼續說:“柳五爺為了混淆視聽,還把燕草帶了回去,其實是欲蓋彌彰。我還騙花落,把她鎖起來。”

花落卻無語了,歎了一口氣,看了眼抑揚,他把頭偏向了窗外避開了她的注視。

九娘並不知道,把暄妍嫁到駱大少爺,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了另一個籠子,而且她並不情願嫁給駱大少爺。她為柳暄妍盡作為母親的責任,卻用錯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