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是,我對鍾離荷連一麵之緣也沒有,更遑論深刻的了解,我是斷然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名字輕易為自己樹敵。

爨夢蝶所要做的事,沒有十成的把握,絕不貿然出手。

“娘娘,你都知道?”青蓮的眼睛裏閃現著困惑,更有對我的崇拜與感激。看來,我的懷柔政策是奏效了。

我當然知道!我笑逐顏開。

這是一個多麼簡單的道理。一個沒有名字的女孩子,在這尋常百姓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這有些尋常的東西,沒有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一旦有了,就覺得它異常珍貴。

世間物,從有到無,樂極生悲;從無到有,否極泰來。

“青蓮,我現在能想象你心底裏的感受,你一定對鍾離姑娘是感激涕零了?”我無意問道。天災人禍,大難不死,有幸到得這王府,也算是豔福不淺。知恩圖報,千古不變的真理。

青蓮又有些不安的垂下頭,她忽又抬起頭緊張道:“娘娘,我發誓我對你也是絕對的忠誠!”

我淡淡地笑,柔聲問:“這府中除了鍾離姑娘,可還有其他女子?”

青蓮嬌憨一笑,斂神道:“還有一個梅歸姑娘,不過娘娘尚且不必介懷。”

我正待問她梅歸又是何人,卻見得原隨出現在紫宸殿外,我便就此打住了話頭,默然放開青蓮的手。

第八章 鍾離碧荷(一)

原隨不過是來告訴我,午膳已經準備妥當,就設於寒煙堂中。

寒煙堂前一湖美麗,湖邊楊柳流醉影,翠生生,幻出幾許淩波美夢,所謂寒煙凝翠,寒煙堂故此得名。

寒煙堂正中央,放著一麵漆木屏風。橫寬九尺,高六尺,上繪《墨竹圖》,倒竹一枝,姿態秀妍,頗有臨風弄月的風致。

正上方的位置上擺著一張象牙雕花錦榻,兩側新起的簾幔,長長的絲穗一直垂到地板上。

榻前那張四方描金漆幾上,不見大魚大肉,隻見幾樣精致小菜,色香俱佳,惹得我忍不住口水直流。

原隨輕輕吩咐下人撿了碗碟放在桌上,嘴裏念道:“王爺隻怕娘娘這些時日勞頓,傷了口胃,便隻吩咐廚房熬了蓮子粥,配上炒黃瓜醬、雙菇涼瓜絲以及抓炒裏脊,希望合娘娘心意。”

我往桌前一坐,便有下人為我盛上一碗蓮子粥,低頭輕喝一口,濡糯綿甜,滑爽潤澤,餘香梟梟。分別親嚐菜肴,各有特色,讓我頓時食欲大振。

“王爺費心了,這樣甚好。”我讚不絕口對原隨道,突然想及冥翳說過去去就回,此刻卻不在此間,便問原隨:“怎的不見王爺?”

“娘娘有所不知,王爺位列二十徹侯之一,掌有北溟三分之一的軍權,加之代行宗正之職,是以他比其他人稍顯繁忙。”原隨向我稟道。

我微頷首,既如此,我也不再多問,隻是專心用膳。

午膳後,我照例回到簪菊堂,卻不想,就在那當口,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鍾離荷!

我與阿珊娜相視一笑,彼此都有一種等待美人半卷珠簾的興奮。

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門口,我生怕一眨眼,那款款而進的女子便要從我眼前飛走。都說東夷女子婉轉多情,如同初春的楊柳,劃過水麵,惹起萬千情意。這個鍾離荷,頷首斂眉,蓮步輕移進紫宸殿堂,霎那的驚豔如投入心湖的石塊,在我心裏激起一絲漣漪。

她不過是簡單低調的薄紗裹身,卻將玲瓏的體態展現出婉轉有致,耐得細品。

“鍾離荷見過王妃娘娘。”她一開口,婉轉柔媚,聲如天籟,嬌滴滴似黃鶯清唱,暖融融足以融化千年寒冰,任那鐵打的金剛化為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