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翳有些歉疚地瞧著我,艱難得竟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認真地看著我的夫君,故意急切道:“王爺,你並不需要理會我方才的言語。也許,也許我更願意成為你的王妃。”

他當然應該明白王妃與妻的不同。

所以,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呼吸有些急促。他微微地搖頭,有些悲涼的意境:“鳳池,鳳池她從來不會計較。”

“鳳池?”我疑惑問冥翳,可心裏早猜著這便是那已仙逝的聶氏王妃。很好,以一個死人的長處來與我做比較,不得不說好!

冥翳沒有回答我,他隻是有些恍惚,眼角竟有閃爍的淚光。許久,他毫不顧及我,緩緩地走出了房門。

我默默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歎息。我與他果真是錯到極致了。

第十二章 上弦娥眉(一)

夜色下的玫瑰花叢,像極了黑紗裹身的神秘幽客,平添幾許婆娑韻致。我輕移步伐,青草潤無聲。

那花叢掩映下的石桌,悠然靜穆。用衣袖拂去石凳上殘落的花瓣,輕輕地坐了下去。托腮,抬頭,凝望娥眉新月,那月亮仿佛正掛在對麵那株柳梢上對著我含笑凝望。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我自嘲地笑笑,今夜的心情很奇特,五分欣喜,三分平靜,兩分失落。

“公主今夜,不是應該睡得更好麼?”阿珊娜站在我對麵,手裏提了一盞吉祥燈,恬靜清雅。那燈火微弱,所照範圍甚狹小,加之處於這偌大的後花園中,也就真成了星星點燈。

我注意到那吉祥燈扇麵上繪的卻是一幅嫦娥奔月圖,旁邊還有幾行小字。夜太黑,我瞧不真切,遂問阿珊娜:“你那燈上都寫了些什麼?”

阿珊娜聽罷將燈拎起湊近眼前看了看,又輕輕放下對我微笑道:“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碧海青天夜夜心——”我輕笑出聲:“如果有後悔藥,這嫦娥是斷不會竊藥奔月了。”

都說女人的笑最美、最貴、最有魅力,最美是因為可以勝過世上一切有色彩的東西;最貴是因為“千金難買一笑”;最有魅力是因為能讓身邊的人忘掉一切世間紛爭!

為何我此刻的笑,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落寞與孤寂?

“公主,你可是後悔了?”阿珊娜輕聲問我。

“後悔?”我頓住笑意,反問道:“可能嗎?”

這世間上的陰差陽錯,並不是你深陷悔恨之中,就能重新改變。我不是不能隻有後悔,而是根本不能後悔。縱然我有後悔的時候,在心裏我也得努力忘記怎樣去後悔。

阿珊娜緘默良久,緩緩道:“如此大費周折,切莫要弄巧成拙了。”

我一愣,問她:“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阿珊娜低頭不語。

我淡然一笑,沉默往往等於承認。

“我隻是想試試水的深淺。”

“其實以公主之姿……”阿珊娜欲言又止。

“以色侍君的道理,你不會不清楚?”我長長地歎了口氣:“何況你也瞧見了,我心有結,而他對我,止於禮,止於男人本性。”

“公主,解不開結,縱使費盡心機,也許也是枉然啊!”

我深沉的眼眸中滑過一絲無奈,悵惘道:“我當然明白,可是我總歸是要試一試吧。”

“那一日,奴婢將那衣裳送與側妃之時,她是極歡喜的。”

我點頭,旋即再問:“你沒告訴她這是王爺賞給我的吧?”

“當然沒有,奴婢隻說這衣料來自朝鮮國。”

“今日你可是瞧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