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掩飾的透視,我的臉居然也有些發紅。

“王爺不生氣了麼?”

“為什麼想著穿上它?”冥翳無視我的問話,直接問道。

我微側頭,輕眯眼,不緊不慢道:“王爺對夢蝶的心意,夢蝶再不會輕易付諸流水。”

“是麼?”他眼中湧上感動與感激之色,也不知真與假,總之,他竟一時說不上話來。

我拈起花瓣似的裙角,墊著腳尖在原地轉了一圈,巧笑道:“大抵這世間也隻有我能穿得下這衣服了。”

“是——”冥翳“是”字剛出口,不經意瞥見我裙下的赤腳,他陡地變了神色,責怪道:“更深露重,你居然赤腳跑到這裏來!”

我輕輕放下裙角,遮住了我沒穿鞋子的腳。說實在的,這夜晚豈止是涼了些,根本就是冷了。我早就覺著自己腳底生寒,可是為著我自己的打算,便也忍下了。若我早知已有人替我解了圍,我是絕對不會受這般活罪。

我柔聲如滴水穿石:“我本想仿效古人‘負荊請罪’,可那樣做法實在不雅,便想了這‘裸足請罪’,也算是我的一番誠意,王爺切莫再生我的氣了!”

冥翳冷哼:“這就是你所謂的誠意!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爺既然不喜歡,我這就回紫宸殿把鞋子穿了可好?”我幽幽道。

我故意轉身欲離開,冥翳卻一把打橫抱起了我。他有些憤憤不平:“你和我,也不知上輩子誰欠了誰!”

我掙紮中摟緊了他的頸項,伏在他耳際悄然別有深意道:“前世誰欠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今生的相遇!”

他一怔,摟緊了我,卻是什麼也不說。我抬頭看天,月色了無痕,星光倒是多了幾分璀璨。這漫長的黑夜終於要離去了,等待我的將是又一個天明。

第十七章 青樓名花鎖清秋(一)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在這句詞裏蘊涵著終年不散的香氣。這香氣隻屬於腰纏萬貫騎鶴下揚州的風流公子。這些個翩翩濁世少年和粉光脂豔的秦淮美女,眉目含情,顧盼神飛,遊刃有餘地演繹著一曲曲千古佳話。或人月兩圓,或情傷斷腸,都是美麗而嫵媚的傳奇,供人瞻仰賞析,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引得會心一笑或是黯然長歎。

十裏秦淮,真有這麼一個“臨水人家紅袖招”,途經於此的文人墨客,賈商官員,無不欣然向往。千金一擲,豪氣幹雲,快活似神仙。南有“紅袖招”,北有“飄香閣”。千古文人佳客夢,風流飄香處處香。自古紅袖飄香,“飄香閣”便是北方垸城的“紅袖招”。

冥魅雖貴為北溟國太子,但他生性灑脫、狂放不羈,垸城有這樣的地方,他不可能不知道。一來二去,他倒是成了“飄香閣”的常客。冥魅與冥翳兄弟情深,朝中人盡皆知。冥翳雖不同於冥魅的放浪形骸,但他畢竟是男人,不是聖人,若說他從沒有去過“飄香閣”,那是謊言,若說他隻去過一次,那就千真萬確。

唯一的那一次,是在冥魅的舌燦蓮花、死拖活拽攻勢下成行的。對於“飄香閣”老板娘來說,冥翳最好一次也莫要來,就那麼一次,她便再也不能做生意,因為,她連命也沒能保住。

隻是事後,冥翳從飄香閣帶走了一位姑娘,這個姑娘,她的名字叫——梅歸。梅歸有多美,冥翳並未吐出隻言片語,他隻是轉述了冥魅第一次見到梅歸的情形,除去冰冷,令冥魅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賦》,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這般讓冥魅讚賞的女子,卻是讓冥翳把之帶進了王府。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想來就是那麼莫名其妙。冥魅無數次進出於飄香閣,身邊甚至僅帶一名侍從,卻次次都是安然無恙,毫發無傷。唯獨那一次,他們兄弟僅二人,幾乎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