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耳裏,容真腳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踏下了台階,那聲音也漸漸消失在耳邊。
這件事很快傳入了皇後耳朵裏,她當時還在宗廟裏陪同太後禮佛,就見身邊的宮女匆匆趕來,耳語一番,沈芳儀的事情也就擺在了眼前。
太後看她一眼,“發生什麼事了?”
皇後笑了笑,柔聲道,“沒,就是後宮有個芳儀不慎燙傷,母後無須擔心,兒臣去探望探望便好。”
太後“嗯”了一聲,“你去吧,這邊也沒什麼事了,哀家一人足矣。”
她們原是來為皇室祈福,現如今也進行得差不多了,皇後便叮囑了在場的宮女要好生照料著太後,然後匆匆離去。
雖說後宮不得參政,但朝廷之上的事情皇後焉能不知?不管可以,但不知就不行。
她自然曉得沈家與沐家近日有了過節,眼下兩家之女又出了事,且不說誰是誰非,光從受傷的是沈芳儀這個角度上來看,沐貴妃恐怕就難辭其咎。
皇後匆忙趕到了汀竹宮,沐貴妃正命人杖責錦裳,瞧著那宮女的模樣,似是熬不過幾下子就要昏厥了。
皇後一麵為沐貴妃還未通知她這個後宮之主便自作主張處理此事微微動怒,一麵憂心這宮女若是死了便來了個死無對證,到時候皇上問起,她又該如何交待?
可是還沒來得及踏進院子,她的近身太監就從遠處跑來,麵色慘白地跪了下去,“皇後娘娘,不得了了,萬歲爺在狩獵之時不慎跌下馬背,受了重傷!”
這番動靜自然也驚動了汀竹宮裏的沐貴妃,她也匆忙快步走出,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管她?當即血色盡失,靠在若芳身上晃了晃,才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那太監望著她,顯然也是嚇得不輕,哭喪著臉道,“奴才也是剛聽圍場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皇上與兩位王爺驅馬疾行在深林裏,豈料皇上的馬兒忽然受了驚,將皇上摔下了馬背,具體傷了哪兒奴才不知,但聽說……聽說傷的不輕就是了……”
“皇上現在在哪兒?”皇後不愧是皇後,穩了穩心神,還能勉力維持著鎮定,沉聲道。
“一出了事,隨行的禦醫已經為皇上做了臨時的處理,然後就往宮裏趕,現在應該已經回來了。”
皇後立馬要坐步輦趕去宣明殿,臨走之際還不忘回過頭去對沐貴妃道,“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得再對那宮女用刑,一切當以皇上龍體為重,待皇上傷好之後,由本宮親自處理此事。”
沐貴妃也知此事是自己處理失當,於是點頭道,“臣妾明白。”
回過頭去,她微微拔高了聲音,“把錦裳帶回後院處理傷口,備車,本宮要去宣明殿。”
第33章.君心一
第三十九章
“皇上受傷了?”
同一時間,這句話以無數種語氣無數種心態在無數間殿閣裏響起,陳述者的語氣也各有不同。
彩雲閣,如貴嬪正在取發簪的手驀地一僵,猛地回過頭來看著紅映,嘴唇微微顫動著。
廷芳齋,蔣充儀訝然地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握緊了手裏的杯子。
瑞喜宮,尚在床上緊閉雙眼麵色慘白的沈芳儀猛地睜開眼來,仿佛丟了魂似的瞪著前來報信的宮女,雙手無意識地拽進了身下的床單,隨即頹然地笑了兩聲,鬆開了手,難道是天要亡她?
容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怔了怔,皇上……墜馬?
在宮裏待了這麼些年,別的事情可能不知,但關於當今皇上的歌功頌德之辭,她已經到了耳熟能詳的地步。
顧淵雖不能說是全才,達不到文能平天下、武可定乾坤的地步,但至少琴棋書畫、治國安邦,無一不精。雖說武的方麵他不甚懂,但騎射卻是極少有人能及。
如今他墜馬?
不管怎麼說,身為妃嬪,皇上受了傷,理應第一時間趕去探望。
容真趕到宣明殿時,已有妃嬪候在殿外。
蔣充儀見她來了,有些憂心地說,“如今皇後娘娘在裏麵陪著皇上,太醫們也都到了,連院判也來了,不知皇上情況怎樣,但願莫要太嚴重才好。”
“平日裏看著蔣充儀挺淡然的啊,本宮還以為你也會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呢。”如貴嬪雖然著急,但本性難移,這會兒了還不忘尖酸刻薄一番,好似後宮妃嬪沒一個讓她看得順眼,“皇上洪福齊天,乃天之驕子,受到上天庇護,自然不會有事。”
站在最前方的沐貴妃不耐地回頭喝道,“行了,都安靜點!如今皇上的情況尚未清楚,你們一個個都在這裏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於是眾人又都安靜下來,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才見到一襲明黃色長裙的皇後從殿裏出來,一臉疲憊的模樣。
見眾人躬身行禮,她揮了揮手,“都起來吧。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皇上在狩獵之時被受驚的馬摔了下來,撞上了道邊的亂石,幸得皇天庇佑,隻是傷及右臂,胸口也受到了輕微撞擊。太醫說需要靜養半月,並無大礙,隻除卻行動有些不便。大家無須太過擔憂,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