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失笑,一麵搖頭一麵走入房內,蹲在她身旁也摸摸微凸的小腹,“父皇來了。”
容真微微撇嘴,撥開他的手,“好容易來一次,原來也隻是為了看看孩子。”
顧淵輕笑出聲,“最好的都要留到最後,所以先看孩子,再看你,有何不對?”
容真低低地嘟囔了句,“就會賣弄唇舌……”
無奈耳朵尖的人輕而易舉把這話聽了去,眉毛一挑,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哦?原來朕在你眼裏竟是個賣弄唇舌的人。”
下一刻,他含笑俯身在她唇邊輕吻一瞬,然後趁著容真愣神之際,朝她眨眨眼,“既然你都說了,朕不這麼做,怎麼對得起你呢?”
……原來賣弄唇舌竟然是這個意思,容真扶額。
三月的日光正好,朦朦朧朧地曬在院子裏,有股溫柔的味道。
顧淵拉著容真出去走走,好容易忙裏偷閑,他也不願休息,一心想來惜華宮看看自己的小姑娘,有時候在這裏待久了,竟會有種不願意離開的感覺。
因為這個地方與他而言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有他心愛的女子,有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而一旦踏出惜華宮,他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一個人在朝堂之上麵對波譎雲詭的朝堂紛爭,解決永遠沒個完的天下事。
惜華宮後有個小小的池子,裏麵養了些錦鯉,還是前段時間顧淵命人送來的。這些錦鯉不同於尋常的品種,是西湖那邊才有的魚兒,魚身五彩斑斕,頭部有一個小小的金色圓點,陽光一照,像是寶石一般在閃耀。
容真走到池塘邊,笑眯眯地指著其中一隻大些的錦鯉,“皇上你瞧,那隻的肚子是不是大了些?”
顧淵定睛看了看那錦鯉,果真是腹部凸起了一塊,“它也有寶寶了?”
“可不是。”容真笑著蹲□去,由於腹部凸起,這個動作變得有些艱難。
顧淵趕忙扶著她,“慢慢來。”
她滿意地接受了他的幫助,穩住了身子,伸出手去沾了沾池水,素白纖細的手指被水染濕,在陽光下仿佛閃耀著寶石的光彩,有光點在其中跳躍著。
“水涼,別玩久了。”顧淵不放心,幫她拉了拉裙擺,“雖說是春天了,但這水溫還是很冷,小心著涼了。”
容真回過頭來睨他一眼,“皇上什麼時候變成老媽子了?”
“……”被她一句話嗆住的人嘴角抽搐了片刻,“朕這是關心,哪裏是老媽子了?”
容真沒理他,嘴角一撇,用沒沾水的那隻手摸摸腹部,“可憐的孩子,還沒出世就要聽父皇成日嘮叨了,要是以後生下來了,可怎麼了得啊?”
顧淵怕她蹲久了不舒服,就扶著她站起身來,“孩子還沒出生,你就開始說朕的壞話,等到真生下來,約莫這孩子會被你的大不敬論荼毒成個沒大沒小的小家夥。”
“沒大沒小有何不好?”容真的笑意淺淺的聚在唇邊,卻默了默,下一刻若有所思地說道,“若是像皇上一般自小就有個皇帝模樣,約莫從還是小孩子起也就過不安生了。”
顧淵一時之間沒說話。
容真低下頭想了想,“這皇宮根本不是個好地方,叫人沒有童年,皇上是這樣,祁兒也是這樣……臣妾隻希望我們的孩兒能夠有個不一樣的人生,不要從小就像生在桎梏裏,沒有自由,麵對那些根本不是孩子能應付的爾虞我詐。”
她的聲音暗淡了幾分,“若是可以,臣妾真希望他能生在百姓之家,而非帝王之家,看似尊貴雍容,實則並不快樂。”
顧淵的笑意消失在唇邊,轉過頭去直直地看著她,“那你後悔了?後悔他是朕的皇兒了?”